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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唇上还残留着一些冰凉的触感, 千钧甲的冷硬里透着少女的馨甜味道，楚山青的心绪有些不宁。
这样的情感对于他来说太陌生了。
这种……少年时候不曾有过的情感, 竟在他二十岁之后来得犹如洪水猛兽……
他不该是这么冲动的人，却好像在岚城一见后开启什么机关似的停也停不下来。
太糟糕了, 无法掌控的情感像是沉睡多年的火山开始躁动，表面上不过略略几缕烟云，地心深处的熔浆却开始汹涌翻滚。
他可以确定此前他的确对北枝没有那么多的旖旎心思。
他一直把小枝当做妹妹，一个独立而执着的、随性又俏皮的、令他骄傲的妹妹。
楚山青没有亲人, 母亲在他幼年时候离世, 父亲在他少年时候抛弃了他，陪伴他的是当年那个跑到贤王府里叫他“哥哥”的小女孩。
一记多年，他不想再失去北枝。
女孩儿总有一天会出嫁的，如果要把她留在身边，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嫁给他, 从此生同衾死同穴。
楚山青不愿正视自己的情感, 因为他觉得这种独占欲畸形而自私。
可要他怎么办呢？
楚山青挥开北望的营帐。
自昨天北望醒过来之后，他的状态也就越来越好了, 虽然这时候他还是不能下地也难动上一动, 但精神很好, 好到想跳起来把这个抢了他妹子的人打上一顿。
楚山青看见北望莫名觉得自己低了他一筹，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掏出封书信给他：“谢家小姐的。”
北望接过了信压在枕头底下也不看，直愣愣瞪着楚山青：“受伤了？严重么？”
楚山青在北望面前其实有些心虚，不过他浸淫权术多年, 没那么容易看出来：“不严重，小伤而已。”
北望上下把他看了个遍，他向来直来直去，在楚山青面前也没什么好装的：“你对小枝是怎么想的？”
楚山青这回是真没抿住，清了清嗓子：“我喜欢她。”
北望警惕地瞪着他，楚山青又说：“不是兄妹的那种喜欢，是你想娶谢家小姐的那种喜欢。”
北望皱眉再度把楚山青上下打量一遍：“贤王府和定昭王府，怎么可能？”
楚山青半点也没有犹豫：“皇室和贤王府、定昭王府之间三足平衡，但倘若此间风云既定，三殿下位登大宝，西北安稳，南方的商道逐一转去皇上手里，只留下定昭王，也未必是件坏事。”
这些事情他昨晚想了一夜，说出来的话早打过腹稿。
“太宗时候二王分列，将军权和商道瓜分，算是太宗皇帝赐给世族的权利，由此一来逐步出现了秦、魏、钟、孙、胡等诸多将门之家，朝堂上亦是人才济济。”
“但这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高祖开国、太宗安定天下，到了太盛皇帝守成，这种军权和商道的分权已经危及皇族势力。”
所以太盛皇帝才会用那种下作手段想把北清河的西北军都指挥权收入囊中，却没想到北家后继有人。
“皇室终要集权。”楚山青下了定论。
原本他的打算是借由太子和赵之烨之间的斗争将三皇子推上皇位，三皇子从小被送去太子的封地川州，被他偷天换日救去了云州，在他身边学习。
楚山青当得他一句皇叔还当得他一句老师，日后天下安定，贤王一派势力必将超越定昭王府，就算北望这一辈楚山青会放之一马，等到下一代也必定是贤高于定，西北的虎符终究是要回到皇上的手里。
可偏偏闯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北枝冲进他怀里，他心疼了、心软了，北枝剜箭时候魏可人的那一刀下去也剜进了他心里，刮出一个血肉淋漓的洞。
楚山青一忍再忍，最后冲动之间把所有的部署都抛去了脑后。
偏执也好，独占也罢，说他此情至深或是心机难测，放手了权势便是放手了，他也不会回头后悔什么。
为了那个五六岁就敢独闯西北的女孩，为了那个身材瘦削却誓要扛起军旗的姑娘，他心甘情愿。
北望看着楚山青许久忽而笑了：“皇室终要集权……你可真是舍得放手。”
皇室终要集权，集南府的商道和南府军的权，还是西北的北家军权……一旦楚山青做出了让步，结果不言而喻。
楚山青略有些紧张：“算是……聘礼？”
将贤王一脉拱手相让，让定昭王府从此成为大昭独一无二的王侯。
“聘礼？”北望的口吻带着些微的嘲讽，“难道我还要谢你不成？”
楚山青有些无奈道：“我也不知原来会成这样。”
北望伸手点了点他，气不过，又点了点：“我这是躺着动不了，不然非要揍你一顿的。”
楚山青瞟了他一眼，没言语，不敢反驳。
北望叹了口气：“北枝那丫头看上去什么都懂，但到底被护了这么多年，心里也不懂得你会的那么多弯弯绕绕。你别欺负了她。要哪天她找我告状来了，定昭王府就算没了北家军，养个姑娘也是养得起的。”
楚山青笑说：“怎么会？”
北望看了他半天，郁闷地翻了个身：“快滚吧快滚，不想看见你。”
你这个偷走了我妹子的小贼！
楚山青失笑：“还有些事没讲完呢。”
“什么事？”
“千阳和岚州那边我有部署，大约再有一月，南府军北上清扫叛乱，两边夹击，胡人必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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