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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楚山青拂袖将棋局打乱, 黑白二子收捡归位，他冲覃越笑了笑, 笑得覃越心里发慌。

　　与此同时千阳城内，佑隆皇帝次日在朝堂之上册封北枝为宁远将军, 将场点兵，北枝带上了留在千钧营的阴鬼和小柳及五千军士，披甲赶赴川州。

　　川州地区西南向是一片平原，此时已落入赵之烨手里, 而川州越靠近千阳方向山林就越为茂密, 川江浪涌，成为了天佑大昭的屏障。

　　孙攸芳在川州长大，对此处地形格外了解，在川江城已阻挡了胡人数日，却终究不敌。

　　北枝一来就抛出了圣旨和贤王金印接手帅位, 对孙攸芳下了第一道军令：“弃川江城后撤。”

　　孙攸芳知道北枝的真实身份, 也知道她和楚山青之间的关系，但还信不过她的年纪和本事, 当下问出了在座将领的心声：“为什么？”

　　北枝看了眼地图, 手指从川江城划到了千阳：“以退为进, 拖延时间。一再死守此处，损兵折将, 有损军中士气。一旦赵之烨跨过了川江，敌方军心大振，我方还要在败逃中对敌, 对局势更为不利。川江后背虽是山野，可以打上几场游击，但只要胡人一鼓作气就能逼上千阳，到时候千钧营和胡骑相对，敌众我寡，此战必败。”

　　孙攸芳和一干将领都皱了眉，这也是他们推演战局得到的结果，而川江再守，胡人身后还有蛮八族援军，可大昭的援军却身陷三方战场，抽不出身来，他们已是落了劣势下风。

　　孙攸芳看着北枝，却对上她坚定的眼神，孙攸芳问：“我们在川江死守，还能拖延上十天半月，可要是我们直接败退，岂不是连这十天半月的机会都没有了？”

　　北枝笑了笑：“六韬有云‘夫先胜者，先见弱于敌而后战者也，故事半而功倍焉’。我们不是败退，是撤退，这两者之间对于军心的影响是不同的。”

　　北枝环视一周，看着南府的诸位将军和孙攸芳轻松道：“将军，此时胡人和蛮八族搅乱大昭西南，以贤王下落要挟南府军乱我军心，难道将军还真的信了吗？”

　　孙攸芳和将领们的眼睛一亮，孙攸芳欣喜道：“这难道是假的？”

　　北枝笑说：“不错，将军知道我和贤王的关系，我还能骗你不成？王爷运筹帷幄，要将赵之烨和贺兰若一网打尽，他将贤王金印交给了我，已把后续的安排都和我说了，将军莫要心急，一切都在王爷的计算之中。”

　　孙攸芳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当下就问：“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北枝笑说：“处理完蛮八族那边，南蛮倒戈，胡人和赵之烨自然就不成问题，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极力为王爷争取时间，不用死守川江城做无谓的牺牲，我们要灵活作战。”

　　孙攸芳顺着她的话一点头。

　　傍晚时候北枝带领南府军收整军队迎来了贺兰若的水上精兵，川州城外炮火连天，城内的百姓和步甲却在有序疏散和撤离。

　　北枝在自己营帐中擦剑，外边孙攸芳敲门求见走了进来，和白日里轻松自信的模样有所不同，眉眼沉闷，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北枝笑着眨眨眼：“被孙将军看出来了？”

　　孙攸芳白天当着众位将领的面和北枝对的话都是作假的，他们心里也各自有数，贤王就是真的失踪不返，更有甚者，孙攸芳作为楚山青的左膀右臂之一，他已经得到了贤王被覃越软禁的消息。

　　北枝却好像并不在意，孙攸芳的表情没有因为她的笑而轻松下来，北枝收了脸上的笑意，低声道：“还是那一个‘拖’字。胡人举全国兵力砸在了大昭战线上，蛮八族搅了这趟浑水，我们别无他选。”

　　孙攸芳咬牙道：“可要是，王爷出事了呢？我们败了呢？”

　　北枝擦了擦她的剑，那是青哥送给她的幻生剑，自从那场前尘梦境里醒来，北枝就已想好了，此生荣辱，都不敌青哥一吻。

　　青哥喜爱那个初心不改的北枝，喜爱那个一心无畏，自由自在的自己。

　　北枝摸着剑，神情柔和，低声道：“定昭王战无不胜。”

　　孙攸芳被她这话说得一呆，北枝抬头看着他，眼中笃定：“我相信他，他会回来的。退一万步说，如果川州一线败了，皇上移驾鹰州交给哥哥那边，我们还有白狄盟友。夺回千阳也并非难事。”

　　“只要青哥不死，我就会替他守好大昭，”北枝手上紧了紧，“如果他死了……他说过的，要我等着他回去。”

　　孙攸芳看着北枝，北枝的身量在女子中算是高挑，在他一个大男人面前到底还是单薄了些，可就是北枝单薄的肩膀上，却扛着楚山青交给她的半壁江山。

　　北枝低着头，想到那梦境里青哥最后青丝尽白坐在竹屋前煮酒，那时候她死了，大昭安定了，他煮了一壶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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