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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小柳愣住, 猛然明白过来，一口话堵在喉咙里, 也不知道要说啥才好，孙攸芳和魏可人也都很是无语……他们的王爷有时候较真得可爱了。
北枝朦朦胧胧间听见有人在说话, 就是她太困倦了，什么也没听清。
楚山青把她安置在了他的鸢鹰里，临时搭了个床榻，自己则去处理战后的事情。
赵之烨的尸体被打捞出来, 已经泡得发肿, 也被江水携裹的碎砖烂瓦撞烂，不得全尸。贺兰若手下的胡骑几乎在大水里全军覆没，零散逃命的胡人差不多也被孙攸芳领兵解决，死的死、降的降，贺兰若被活捉, 这会儿被关在囚笼里。
川江城已经化作一片汪洋, 江水还在涌动着，只是比昨晚要安静得多。
战后的尸体打捞, 俘虏安顿还有防疫工作紧锣密鼓地调动起来。胜利的讯息并着贤王归来的消息一同传到千阳, 赵之熠长舒一口气, 紧接着调配谢蘅出任川州刺史一职，帮助安顿流民以及重建川江堤坝。
赵之烨一死, 楚山青和北枝汇合，岚州那边北望也长舒一口气，再无后顾之忧。贺兰若被抓, 贺兰云天也乱了阵脚，在前线被北望重伤，败逃胡地。
而刘杉那边虽然确有谋害北望，为父报仇的意图，但北望早就对刘家有所防范，最终刘杉死在了岚州。北枝闻言也只能一叹。
云州覃越掀起的蛮八族之乱也以蛮八族之间的互相争斗而失败，覃越身死战场，桑白族势弱，被乌楠吞并，掌握了蛮八族的绝大部分话语权，退出西南疆界。
佑隆元年秋冬季，北望攻入胡地，贺兰云天身死，胡人俯首称臣。川江堤坝重建，川江城重修，谢蘅开渠引流，河道绕山而过，肥了鱼米乡里也防了从今后患。蛮八族中动荡不安，贤王再去南蛮，协助乌楠族收编七族，开建南国，与大昭签订睦邻协议，重启商道。
次年春，定昭王归来，谢蘅回京述职，贤王晃悠悠扔了商道事宜启程返回千阳。
二月，又到一年小花朝，小柳兴奋坏了：“什么！皇上竟然邀请了我去参加挑菜宴？皇帝怎么这么好的啊！”
“唔……”北枝喝了口茶水，眼神在阴鬼小柳身上转了几圈，心道你怎么还没把这话痨鬼给治好，阴鬼看懂她的眼神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他们也算是在边疆立了功的，享着国家俸禄，其实也能算是将军，就是小柳这缺心眼儿的没整明白阶级关系，阴鬼也无拘无束惯了懒得管那么多。
他们从川州凯旋的时候，小柳进宫接皇帝给的赏赐，两个人主动辞了官，皇帝给他们赐了好些黄金珠玉，把小柳的眼都差点晃瞎了，当着皇帝的面脱口道：“天啊，我终于能开个茶馆了！”
小柳说话从来没遮没拦，比佑隆皇帝还大三四岁，说话却像个小孩儿，还是泥地小狗子的那种，竟然还挺合皇上的眼缘，大约是觉得这孩子太实诚了，没什么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
如今他和阴鬼在千阳东市盘了座茶楼，请了几位说书先生，还有唱小曲儿的，说不上雅致，但挺合老百姓的胃口。皇上还时不时叫他进宫去谈天，说是体察民情，其实就是想听他瞎白活的有意思，小皇帝从前跟在楚山青身边学习的时候没听过。
不过阴鬼好像竟然也不吃醋似的，仍旧是苍白着脸色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样。
北枝喝茶的时候又往这两人身上看，小柳还在那儿叨叨，从皇帝上回给了他一小罐御品毛尖聊到了昨天茶楼里赚了几两银钱。
阴鬼陪着北枝小柳喝完了一壶茶，也不说话，迎着北枝打量的目光掏出怀里的帕子擦了擦嘴，小柳说着说着就没了声儿，脸还诡异地红了，北枝眼尖，看见那帕子上绣了一根歪歪扭扭的柳条，了然地点了头。
小柳骂道：“你擦什么擦，你那嘴用抹布擦擦就得了，用什么帕子，也不嫌丢人！”
他伸手就去抢，阴鬼也不让他，两个人眼看要在茶楼里打起来，楼里喝茶的看官们显然都要习惯了时不时来的这一出武行，七嘴八舌地起哄，北枝叭咂完杯里的茶，笑了笑起身悄摸儿走了。
东市依旧繁华着，前年因三帝乱事烧垮了的玉瑞楼也重建起来，举国上下百废待兴，往来奔走者孜孜不倦，又是一年春天，倒和从前哪一年都不同了，北枝从没觉得有这么自在快活过。
她坐在玉瑞楼二楼房檐上放空远眺，春天的天，娃娃的脸，方才阳光还明媚着，这会儿竟下起丝丝小雨来。北枝也不在意，看着底下人来车往，像是开花一样撑起来的一把把油纸伞，只觉惬意。
这是她一直守护着的千阳，淡妆浓抹总相宜。
身后忽而有人拍了她的肩：“小枝。”
北枝咬唇忽笑，直接往背后躺，落进楚山青怀里，仰着头去搂他的脖子，眼里笑眯眯的：“你就回来了？信里说今天到，我还以为要到晚上。”
楚山青低头就这么亲了她一口：“想你了。”
北枝红了脸，坐起身轻呸了一下：“色胚。”
楚山青哭笑不得地捏她的脸：“我原没想那回事儿。”
北枝脸上更红了，朝他扮了个鬼脸，飞也似的跳走，楚山青跟在她后边，两个人回去贤王府，北枝的女儿身份还没和小皇帝挑明，无法无天地混在贤王府里住。
对此北望又气又无奈，直言管这妹妹不住，更何况如今谢冉怀了身子，北望也没得心思管她，整天抱着媳妇儿，捧着怕掉了，含着怕化了，时不时摸着王妃的肚子念叨：最好生个儿子，儿子能打好管教，女儿只能宠着以后还要嫁人。气得冉姐姐用书砸他的脸。
北枝从川州回来之后青哥又川州、云州、南蛮的到处跑，留着她一个在千阳，闲得无聊看书写字也坐不住，楚山青从南蛮给她送回来一对漂亮的鹦鹉，被北枝教会了说话。
北枝往后院小花园这里跑，楚山青在后边追，眼看着北枝跑到廊下要进门上栓，楚山青脚下千里靴推着他跳过来把人一把捞进怀里，廊下那两只鹦鹉被吓了一跳，聒噪地大喊：“青哥回来了，青哥回来了！”
“青哥我想你，青哥我想你！”
北枝气坏了，挣扎着又没能从楚山青怀里挣出去，就着被他抱住腰的姿势抬脚就去踹笼子：“快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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