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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葫芦峡。
令狐峥低头躲过一支冷箭,毒蛇般的乌木箭杆从他头盔上方半寸处飞过,他心底暗骂一声,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七日前他从府城离开,当即便派人随泾阳派来的使者一道和索冰云接上了头。他知道,他和索冰云一向并无往来,而此时更没有时间留给他们多次往返联络,于是令狐峥便只是赤诚相托,说明自己将如何诱敌,请索冰云跟着他派去的人沿另一条路线在七日内到达葫芦峡,待党项人进入之后,正好关门打狗。
之后的一切都很顺利,令狐峥在府城外五十里处打起节纛、摆开仪仗,向西北方向前进,不过半日便撞上了党项人的鹞子。确定党项人知晓自己的动向之后,平陵军当即调头向南,节纛和仪仗都收拾了起来,做出仓惶逃窜的样子,直奔约定的设伏地点行去。
诱敌的一路上,以免党项人怀疑,令狐峥无法将斥候派得太远。在不知道更多消息的前提下,他尽力和最靠前的党项人保持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距离,顺利将党项骑兵引到了葫芦峡附近。
彼时,在葫芦峡喇叭状的入口处,他见到了索冰云派来的亲信和自己之前派出的护卫,知晓泾阳兵马已经就位,他方才歇上一口气,之后他却又从泾阳的人那里听说了一个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一路咬在他尾巴上的,并非所有入侵平陵的党项骑兵,而只是其中的一支。
根据索冰云探知的消息,此次进入平陵军境内的党项人,有拓跋、房当、费听、颇超几家,他们一开始还一窝蜂地跟在令狐峥的屁股后头,但就在两日前,他们仿佛是被这一次入侵过程中平陵军大失水准的表现冲昏了头脑,竟然在孤军深入的同时,进一步分散兵力,分兵几路进入葫芦峡和匣子河这一带沟壑纵横的小路中。仿佛是要用这种方式克服不熟悉地形带来的劣势,尽快抓住令狐峥。
时间紧急,此时再调整计划也已经来不及了。葫芦峡是一道中间窄、两头宽的峡谷,两边的山包也并非什么险峻的难关,而是两座十几丈高的土包,靠近谷内的一侧,坡度也非十分陡峭,但是阻拦骑兵的马蹄却是足够了。
在葫芦峡中段狭窄的隘口处,令狐峥一面布下阵势,一面请索冰云务必按原定计划行事。在敌人数量不多的情况下,葫芦峡也许并非理想的设伏之处,现在的情形也和计划中的相去甚远,没有进入峡谷中的党项人可能从背后给泾阳军找些麻烦。但,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如果能一口吃掉党项人的先头部队,给党项人带来的重创也是不言而喻的。
藏在山包背后的索冰云飞速送来了同意的消息,让尚未和他见过面的令狐峥心中好感顿生。他知道索冰云明白这个决定背后的意思,和身后依然是峡谷的平陵军不同,一旦党项人发现中了埋伏,泾阳军很可能将面对腹背受敌的局面。
一路奔逃的平陵军忽然停下脚步、调转方向,盾手在前,弓手在后,长刀枪兵居中,他们布下紧密的阵列,将葫芦峡中间堵得水泄不通。没过多久,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一路党项骑兵,想也不想,一头冲进了这个平平无奇的喇叭口。
在重重保护之后,令狐峥登高远望,零星高举的拓跋家的大旗让他眼前一亮,只能吃掉一支奇兵固然令人遗憾,但如果这支队伍是拓跋家的精锐么,那么这话又另当别论……
此时,他并不知索冰云准备如何在谷口处封堵党项人的后路。在他看来,与坚守城池的平陵不同,泾阳一向以他们的骑兵闻名,而索冰云此时带来平陵的,恰好有几百精锐骑兵,令狐峥想也不想,便满心以为,索冰云定然将用上骑兵对射、步兵弩手压阵的法子,将党项人关在峡谷里了。
为何说对于数目不多的敌人而言,葫芦峡并非理想的设伏之处呢?
因为葫芦峡入口和出口两处的喇叭口,地势平坦宽阔,如果骑兵人数不多,在冲到中段隘口之前的过程中,还有足够的空间供给他们提速而并不必担心互相之间的妨碍。这对直面冲击的平陵军十分不利,绝非令狐峥设伏前想看到的局面。
令狐峥原本也没有想过将此次入侵的党项人全部留下来。即便一切顺利,葫芦峡关住了众多党项骑兵,但那时以索冰云的人手,又势必不能在入口处阻拦太久,而平陵军只要借助隘口的有利地形,挡住党项人第一批不成气候的冲击,便可以等待党项人调转马头,选择身后的泾阳军突破,而届时,令狐峥要做的,不过是突破党项人的后队,从后掩杀罢了。
这比正面拦截,可要轻松得多。
虽然这个计划对远道而来并主动援助的泾阳军并不厚道,但同时,令狐峥也将什么时候顶不住便可以撤退的主动权放在了对方手里。平心而论,令狐峥认为,对这点背后的计算,他和索冰云都是心照不宣的。
不过现在情况变了,重新整队、准备冲击的党项人看来丝毫没有调头确保后路的意思,令狐峥没奈何,只好承认此次平陵军的折损必不可免。他严令各方压住阵脚、不得后退,这只是一支党项人的小队,胜负之数,尚未可知。
党项人的速度提了起来,越来越窄的峡谷没有给骑术精湛的敌人造成多少妨碍,他们靠得极近,膝盖、箭囊互相碰撞,但就是没有减慢他们前进的速度,也没有妨碍他们弯弓放箭的动作。
飞蝗一般的箭雨冲平陵军飞了过来,毒辣的嘶嘶声响令人头皮发麻,大多数情况下,笔直的轨迹被最前排的盾手拦住,高挑的抛射曲线,则被后几排步卒中绑在左臂上的圆盾拦截。
但中箭的惨呼声同样不少,令狐峥冷冷瞥了身边的令官一眼,“伤者不许出声,自行退下,后排补上!”令官连忙喊道。
箭雨只不过是打个招呼,速度提起之后的骑兵,战马和速度带来的冲击力才是阵中步卒们将要面对的最严峻的考验。
最前方的盾手半蹲下来,用身体抵住重盾,□□手们长长的枪杆架上了前排同伴的肩膀,韧性极佳的白蜡杆的尾部被□□手们踩在地上,全部体重的固定之下,锋利的枪尖能有效阻拦战马和它们身上骑手继续向前的脚步。
在前方同袍调整的过程中,排在后方的弓手为他们放出箭雨掩护,亲卫营中的骑射好手比别处更多,而脚踏实地地瞄准放箭,又让他们比骑在马背上颠簸的对手更有准确度上的优势。
此时,党项人已经跑到了极为靠近的位置,狭窄的空间能让他们骑马射箭,却不够他们避开密密麻麻的箭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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