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第1章、Chapter.79
从节目录制现场出来, 一抬头,天空中下雪了。
飘飘扬扬的雪花落了一地, 满目皆是皑皑之色,高大的电视塔撒下的光晕印刻在雪地上, 迸射入目, 异常地刺眼。
如果她没记错, 港城去年一整个冬天都没有下过雪。
彼时,姜意禾才从温哥华回国。
出国求学, 说到底不过是在躲避这个城市。一开始的原因有一部分也是在躲避陈情。
在外飘了六七年之久,连港城的空气中那股特属于海滨城市的咸腥味道都不习惯了。
那几年,姜意禾连过年都很少回来, 或是因为学业繁忙, 或是借口积累实习经验,或是戴文倩与姜和平趁着旅游的机会, 会过去与她一起过年。
大多时候, 她还是一个人。
春节过后,新的一年,她又没能回家过年。
只揪了个元宵节的尾巴回国, 重新踏入这个城市,回到这片土地。
那时, 立春没几天,晚上飞机落地,下午才稍稍地飘了一阵雪花,一整个冬天都没下雪的港城这个时候飘了雪, 似乎是在迎接她。
却没下多久,最终只在地面落了浅浅的一层。
太阳刚露头便化了个干净。蒸发成水汽,没了踪影。
徒留一股湿冷,覆在人眼睫上。
雪天,空气有一种冷涩的质感,稍稍吸一口,就觉得呼吸都要凝滞。眨眨眼,面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她又以为自己要哭。
姜意禾不喜欢哭。从小时候就是。
现在回想起,长大后,大多数的眼泪几乎都是为陈情而流。
陈情去英国开赛车那年,联考、高考的双重打压,繁重的学业,不小的心理负担,她的睡眠质量非常差。
常常梦见他。
场景经常停留在高二那年第一次见到他。
十八岁的少年,身形颀长,相貌干净。
他穿了身白色羽绒服,站在雪地中,清清冷冷,如遗世独立。
长相凉薄又寡淡,特别是那双瞳色漆黑的眼,稍一掀弧度狭长的单眼皮,顿时戾气四溢。
他是爪牙还未长开的幼兽,是慢慢开始愈合的伤口。
是装着雨后新泥的玻璃瓶,清澈,干净,却又饱含着无法忽视的悲伤。
不与任何人亲近,她却一直很想抱他。
漫天雪地,他站在她面前,向她缓缓地伸出了手。
望着她,一双眼眸黑沉不见底。
就这样,他什么也不说,她却想跟他走。
那时的她,梦里都想去牵他的手。
她和从前的自己一样彷徨,一样害怕失去,她犹豫了很久,很久,前进几步,又后退,终于才鼓起勇气触碰他的手。
真奇怪啊,难道不是他不敢碰女孩子的手吗?
为什么是她感到恐惧了呢。
可是,一碰到他,他便像落入她手心的雪花,化得无影无踪。随风消逝。
抓也抓不住。
那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她已经彻底失去了他。
醒来时,枕头常常是湿的。
万事俱备,庭审在即。
第二天,陈情约见双方的律师谈了一个下午。
姜意禾因为失眠,坐在他身旁一直打瞌睡。
律师絮絮叨叨的话像是催眠曲。
困意阵阵袭来,将困倦的信号全都塞到她的脑子里,压着眼皮,头也跟着点。
隐隐约约地跌入梦境,梦见了陈情。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见他了。
也许因为现在他就在她身边,所以再也不怕失去。
有人说,梦境总是在弥补遗憾。
他又向她伸手。
这一次,她毫不犹豫、不假思索地握住了他。
触感实在真实。他的掌心柔软温热,驱散冬日刻骨的严寒。手骨指节分明,五指修长,指尖带着丝丝凉意,掠过她皮肤,滋生痒意。
太真实了。
真实得,几乎不像是在做梦。
冒冒失失地睡着,又冒冒失失醒来。
抬头,一睁眼,对面人都走光了。
窗外,暮色低垂。天都要黑了。
陈情就坐在她身旁,哪儿也再没有去。她再也不用怕握不住他,失去他。
他的左手握住她手放在腿面,右手还在翻阅桌面的文件。
一个电话打进来,他随意地接起,抚摸她细长的五指。
男人垂着眼额,眉宇沉静,侧脸线条流畅,棱角轮廓嚣张而分明。
清冷的气质中带着天生的矜傲,不可亵渎。
明明是薄情的长相,看似寡淡的性情,这样的他,却惦念她了十几年。
挂掉电话,很久了,他还握着她的手。他也怕失去她吧?一直以来。
姜意禾偏了偏脑袋,枕上他肩。
宽阔坚实,令人心底踏实。
察觉到力道,陈情刚挂掉电话的右手顿了一下。他放下手机,侧头,顺着她饱满的额与眉眼,凝视她的唇。
昨天从电视塔出来,她一直同他怄气。
就是这张鲜艳饱满的小嘴闭的很紧,不跟他讲话,脾气还挺大。
“我刚才,梦见你了。”姜意禾静静地说。
陈情随意地翻过桌面文件的一页纸。哗啦一声细响,打破他们之间片刻的沉默:“梦见我什么了?”
“梦见那年,你走。”
他“哦”了声,淡淡地回应:“还有呢?”
“走之前亲了我一下。”她笑道。
其实她记得,那年他走时什么也没做。她也什么都没做。一个人从白日睡到了黑夜,醒来时,觉得被全世界抛弃。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