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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随着身上的剧痛消失，久冀从地上爬起，摸了摸胸口，安然无恙。

　　再看周遭已不是那阴森的天牢，这地方有些眼熟，这……好像是京都？

　　久冀又仔细看了一圈，这儿的确是京都，从前的京都，前头那盛和赌坊，封了应该有十年了吧，现在却活生生杵在她面前，生意很是红火。

　　“爹，我想吃糖葫芦！”一声清脆的童音透过嘈杂的人群，传到久冀的耳朵里。

　　久冀回头去看，一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儿，穿着鹅黄色的小裙子，披着件狐皮大氅，拉着她爹的手，挑了串糖最多的糖葫芦。

　　原来是儿时的自己。

　　这次身后却总有一股强劲的力量，久冀自己动弹不得，只得木偶般顺从的任人摆布。

　　这天的雪下的是又急又大，不一会女孩儿头顶就覆了一层，像是个鹅毛做的小帽子，她一蹦跶就“小帽子”就往下掉两块儿。

　　女孩儿一路上蹦个不停，拉着男人的手，不断挥舞着手里啃了一半的糖葫芦，久冀盯着男人脸上清浅的纹路，她好久好久没见过她爹了，久到她都快记不清他模样了。

　　这难道是灰飞烟灭前的一点福利吗？

　　两人一鬼还没走多远，小久冀就突然被路边的一个小乞丐拉住了裙角。

　　那小乞丐猛地一下抓过来，绊了她一下不说，还差点没直接给她裙子扯下来，小久冀连忙拽住裙子，用小靴子轻轻踢了踢这“登徒子”的小脏手。

　　“你松开我裙子。”小久冀拽了两下，没想到那“登徒子”还颇为执着，拽住了就不松手了。

　　“救我，求你救救我。”小乞丐哑着嗓子，心下一急，索性直接趴在了地上，两只手拽着眼前这鹅黄色的小裙子。

　　小乞丐的小手黑漆漆的，手指节上一块块的伤口里也陷着淤泥，应是被人踩出来的伤口，看来他如此拦路并不只这一次了。

　　女孩小脸皱巴巴的，这裙子她才第一次穿，就让这人摸出两个小黑手印，他还不松手了，小久冀有些愠怒，却在目光落在他单薄的肩膀后，泄了气。

　　这少年看起来瘦弱的很，比自己还要矮上一头，这么大雪天，就只穿了件单衣趴在雪地里……女孩儿一时没了主意，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男人只默默的笑着，没有说话，今日本就是带她出来尽情撒野的日子，若是女孩儿想做什么他都要阻拦，那还叫什么撒野。

　　“你先松开我的裙子，我才肯救你。”

　　男孩不为所动，只是愣愣的盯着女孩儿的眼睛，盯了许久，好像终于确认了这人不是在说谎，才慢慢松了手。

　　小久冀理了理裙摆，悻悻的看着上面两个小黑手印，憋了小嘴儿。

　　“你站的起来吗？”

　　“你能带我回家吗？”少年没有回答，只是梗着脖子，盯着她问了个很是直白的问题。

　　女孩儿自顾自的掀起了少年的裤腿，看这样子，明显是站不起来的。

　　少年腿全是冻疮，最严重的一块儿在小腿上，腐肉已经烂的不行就差生蛆了。小久冀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可以，不过带你回去，你以后就得做我的童养夫，行不？”

　　久冀在旁边看着，“噗”的一声笑出了声，没料到自己这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如此不同寻常，童养夫，活像个小悍匪。

　　“你若是答应了，以后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而且我爹说了，我这一生罪孽深重，会是个小短命鬼，你可要想清楚。”

　　这少年还真是很认真的在思考，皱着眉头，一脸的苦大仇深，盯了小悍匪许久，最终颇为慎重的点点头。

　　小久冀一呲牙，笑了，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匕首，对着少年的小腿就刺了进去，活活剜掉了一大块腐肉。

　　少年疼的直打滚，扯着脖子哭嚎起来，还没嚎两声，就让人用帕子粗暴的堵住了嘴。

　　“我的童养夫可不能痛一点就哭成这样，太丢人了，你要再这样我就把你丢出去了。”

　　“欸！我爹说，他是在冀北把我买回来的，我叫久冀，那你就叫阿北吧，既然你是我的童养夫，那你以后也可以叫我卿卿。”

　　“卿卿……”三人越走越远，女孩儿银铃般的笑声充斥耳中，盖住了人群的嘈杂和耳边呼啸的风声。

　　原来那半根糖葫芦，不是被抢走的，而是她自己个儿给出去的。

　　原来这个呆瓜不管多痛都不喊不叫，只知道自己个儿默默挨着，就是因为这一句儿时的戏言。

　　傻子！

　　久冀抬手摸了摸自个人的嘴唇，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天那个慌张的吻，热烈而又急促，带着点儿胡子茬，有点微微的扎人。

　　她从未想过如此一生，还能成为谁的执念，也从未想过她这辈子背负这么多的业障，竟是身死以后的那笔最为沉重。

　　他那一声卿卿，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三人愈走愈远，久冀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剧痛也随之而来，就快要灰飞烟灭了吧。

　　阿北，下一世投胎可要擦亮了眼睛，好好寻个好人家。

　　久冀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却被下一秒出现在她身下的柔软质感所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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