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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树林,只有君清裴一人的声音:“曾经,在二十六部与大朝交界的原平附近的一个小山头里,生长着一群身怀神力,却只一心向往自由无忧的人,那就是我的故乡,白家寨。”
白家寨的人皆冠白姓,与大多数中原人不一样,他们身强力壮,哪怕十岁的少女也能扛起一头公牛,在身体素质上倒是和受地域影响的蛮子无甚差别,白家寨的人幼时习武,三岁耍枪,长|枪便如他们的手足一般。
他们数十年如一日的过着安静自在的生活,直至百年争乱起,终于,在某一天,大朝与二十六部的战火波及到白家寨。
倾巢之下无完卵,白家长老们商议后,决定参战,此一役,便是十年。白家人逐渐在大朝军中崭露锋芒,大朝连胜,明帝甚为欣慰,封了某个白家人为挂帅将军。
这个人,就是君清裴的父亲,白燮。
白燮天生骁勇,运筹帷幄之间,令敌人溃不成军,简直是为了沙场而生。在这之后,二十六部和大朝打了没多久,率先退出争抢这块宝地的斗争,与各国签和平条约。
照此发展,不出二十年,大朝定能称霸整块大陆,铁骑所到之处,寸早不留。
然而朝中却有人对此十分忧心。
按理说,这么一个全是人杰的寨子怎会籍籍无名这么些年?此人秘密上奏明帝,明帝也十分奇怪,命人暗中派人调查白家寨的过往。
这一查,还真的查出了什么。
每个白家人打小就要学习如何控制自身情绪,从小做到面对死亡不恐惧不害怕不退缩,每个白家的小孩儿,刚刚学会走路,每天就要面对数十次快速而直接的濒死情况,这对一个孩童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白家的成年人都习惯了,从他们身上自然查不出什么。
白家寨搬到邑州城的白家人里只有白燮府上有小孩儿,于是明帝便把目光放到那一对双胞胎身上。
彼时这对双胞胎才五岁,还不能很好的压制自己面对死亡的恐惧。
明帝暗中派遣死士捉了弟弟白奚明交给大理寺的人去试。
一试才知。
原来当白家人性命受到威胁时,体内会释放一种毒素,刺激大脑和心脏,大大强化身体机能,简单说来,就是濒临死亡时,力气会更大,速度会更快。这种释放毒素的行为相当于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可是每到这时,神智会暂时遗失,他们仿佛成了塞北的邪神,只会攻击距离自己最近的人。
大理寺折损了数十人,才将发狂的白奚明控制住,挑了手筋脚筋,测试得以继续。
接着,他们又继续了其他测试,比方说,情绪激动时如何,极度高兴极度悲伤又如何,这些情绪都可以通过西域药物实现控制。
测试结果令人心惊。
不仅仅是恐惧、害怕,只要情绪产生剧烈波动,就有可能造成“神智遗失”的中毒现象。
明帝看着奄奄一息的白奚明,顿觉他爹就是一个被自己安放在邑州城的不定时炸|弹,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害人害己。
当时白燮风头正盛,文臣们忌惮他,武将崇拜他,明帝寻了个由头,派人搜查白燮府上,从房间里搜出了私通敌国的信函,白燮当场发了疯,那副疯魔的样子让围观的人看了心里直发毛。明帝于是下令抄满门,一把火烧了白府,并派遣御林军剿白家寨。
冠以白姓之人,自此从大朝消失,人员档案记录馆关于白家寨的情况也如数销毁,白燮的事情说出来毕竟不光彩,加上后来数十年时局动乱,满朝文武渐渐地忘记了有这么号人。
史明渊听完后微微一愣:“你是……白家后人?”
君清裴微微一笑:“皇上不是早就怀疑到我头上了么?否则无乐四岁那年,又怎会和我胞弟遭遇相同的事情!他回来后我在他身上发现了细小的针孔,你们是不是用银针测试了他情绪激动时体内是否有毒啊?啊!”
“不,不是的!”史明渊跌倒在地,龙袍沾了泥土,仿佛瞬间失了光芒的金日,他喃喃自语道:“孤、孤当时刚继位,有人上书揭发你养私兵,孤只是,只是想……想试一试……”
“当时我远在万里之外,替你浴血杀敌!替你保家卫国!可是转身自个儿老家就被捅了一刀!”君清裴抹了一把脸,激愤的神情奇异般的平静下来,唇边带着一丝讽刺的弧度,“我们白家,每个人自打走路开始就要学如何控制自己,我爹跟二十六部的人厮杀十余年,多少生死一线都没见他在战场上疯过,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莫须有的罪名疯掉?”
史明渊拽着君清裴袍角,急急说道:“你想怎么样?你要孤如何才能令邑州城的刺客退下?要孤揭开先帝的罪行吗?”
君清裴蹲下来,平视史明渊,心平气和的开口:“皇上,事到如今,你该不会以为,邑州城的刺客,是我的人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君清裴:“本来,我确实是打算趁着祭天大典,在你经过五九街时行动,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御林军不在你身边,只是没想到,蛮子给我行了个方便。”
看着君清裴的表情,史明渊终于有了点不祥之感,声音低哑的嘶吼道:“那些前朝旧怨,这么多年过去,君清裴,你倘若放下,放孤回去,并收拾了那些蛮子,孤既往不咎!孤还让你继续做你的大将军!定国侯!你可是国之战神啊!”
“战神?”君清裴勾了勾唇,“你说得对,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是该放下了,可是当我方才看见慌乱中的你时,我扪心自问,我放不下。前朝的恩怨之火一直烧到了我们这代人头上,只有你我之间死一个,这恩怨才算到头。小公主不知道,无乐,也不知道……”
君清裴的声音戛然而止,死死的盯着从树后走出来的君无乐,神情变幻,“你怎么跟来了?”
君无乐:“爹,您这是打算杀了皇帝,回去清剿贼军,再披上龙袍,自己做皇帝吗?”他的语气正常悠闲地仿佛正和人谈论今天天气如何。
“如果我说,确有此意,你又如何?”君清裴放在长|枪上的手蓦然收紧,这似乎是一个信号。
君无乐忽然笑了,与君清裴先前的笑别无二致,他道:“我记得您曾经告诉过我,‘无以忍耐,谈何建树,这世间没有哪一桩为人称颂的事迹背后不是鲜血淋漓的,人才的培养、家国的建设、朝代的辉煌,不论哪一条,都是需要花费数十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才区区二十几年,怎么,您就忍不住了么?”
君清裴睥睨四周,他周身数人拥戴,邑州城内更有他私养的精兵数千,却不知为何,看着孤身一人的君无乐时,会眼眶微红。他移开视线,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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