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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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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那几套房是最好的,你们看了又不租,我肯定不能给你们留着啊。”一米七的中介小哥大热天还穿着长袖衬衣和西裤,脖子上挂着工作证,背心胸口全是汗,“一人住的小户型我手上倒是有两套,但你想马上入住可能不行。”
昭凡恨不得把自己的T恤和中介小哥的衬衣一起扒了,擦着汗问:“为什么不能啊?”
“嗨!你以为租房是这么容易的事吗?人家房东总得和你见一面吧?见了得互相了解一下签合同吧?”中介小哥拍着手里的文件夹,“那两户的房东我刚才联系过了,人家啊,今晚都来不了!”
昭凡在展会跟模特似的站了一天,穿的又是严严实实的警服,觉得浑身都酸臭了,必须得洗澡,没澡洗能要他的命。
分局里其实也有浴室,可那儿洗澡不方便,就算洗了,宿舍也没法住。如果不能马上租到房,就只能找个旅馆将就一夜了。
“走吧走吧,我再带你去看看。”中介小哥又道:“这回你可别瞎挑剔了啊,现在找到各方面都不错的房真心不容易,别为了一丁点儿瑕疵就闹知道啵?哪有完美无瑕的房子,你自己买自己装,最后都可能不满意呢!”
昭凡无辜道:“上次挑剔的不是我。”
中介小哥想了想,“也对,是你那几个同伴。那你这回怎么想?一个人租?还是找人合租?”
这问题够令人烦躁的,昭凡撩起T恤擦汗,眉心拧出了一个旋儿。
最理想的情况当然是一个人租,虽说和谁都能处到一块儿去,但他也挺想有一个私人空间,门一关,自己随便在家里干什么都没人知道,更没人管。但一个人租必然得支付高昂的租金,年初得到的那笔奖金还没怎么花,可以用在租房上,可前提是得找到合适的小户型。
“你秀啥肌肉?”中介小哥说,“对了,你能接受和陌生人合租吗?”
昭凡本能地摇头。
“不能啊?”中介小哥噘嘴,“可惜,我认识好几个二房东,都是租着两室一厅或者三室一厅的大房子,想把其中一两间卧室租出去。你不接受那当然只有算了,走吧,我联系了五户房东,看了再说。”
很快,五户看完,昭凡对房子本身的要求已经降到了最低,但租金实在是太高了,实习警们又不肯立即来与他合租,所以一户都没谈下来。
中介小哥崩溃了,从最后一户出来后,痛苦地拍了拍昭凡的肩,“大哥,我再也不想做你们小警察的生意了。今晚你要不介意,就来我家洗澡吧,我也是租房住,就在附近,房子虽然差一点儿,但热水管够。”
昭凡跟着对方往楼下走,突然灵机一动,“你那房子找人合租吗?”
中介小哥虎躯一震,“大哥,我和我女朋友住!”
昭凡一巴掌拍额头上,拍得“啪”一声响,把中介小哥都给吓着了。
“哎,我劝你考虑一下和陌生人合租。”中介小哥说,“都是年轻人,把卧室门一关,谁也碍不着谁。而且你想想,你一警察,谁刚得过你?别人都不怕和你住一起,你还怕?”
“我不是怕。”昭凡差点翻白眼,他长这么大,哪里怕过谁,“我就是……”
正说着,楼梯下方那一户的门开了,一抹身影闪出,正在背身关门。
昭凡立即哑了,眼睛睁得老大,脑子一空,直接给僵住了。
中介小哥一看,乐了,“这位严先生的房就是我给办理的,他租了个两室一厅,一个人住。咱今天反正遇上了,要不我帮你问问去?”
严啸听见上头的动静,抬头看向楼梯。
这一看,登时僵得比昭凡更加严重。
中介小哥看看严啸,又看看昭凡,大彻大悟,“你们认识?”
?
客厅开着空调,温度很低,窗户紧闭。
严啸设想过多种与昭凡相遇的情形,唯独没想过在中介小哥的介绍下相见。
中介小哥将昭凡推到房间里,苦口婆心交待一番,说的都是什么“租房难”、“既然认识就坐下来好好谈谈”之类的。
门关上,两人都尴尬。
“我……”严啸一出声就发现自己喉咙涩得难受。他在家里待了一天,写了一万来字的关键剧情,出门那会儿脑子还在疯狂理着小说里的逻辑,反应是慢了半拍的。
“我给你倒杯水吧,你随便坐。”他说完就向厨房走去,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可乐。
回到客厅,昭凡还站着,一双许久未见的眼像钩子一般看着他。
片刻,昭凡指了指窗户,“我能开一下窗吗?”
“当然可以。”严啸以为他想开窗是因为觉得冷,连忙将空调调高了几度。
哪想他开窗后道:“通个风,我一身臭汗,等会儿把你家也弄臭。”
“我没闻到。”严啸说。
昭凡笑了笑,接过冰可乐,欲言又止。
欲言又止这种表情极少出现在昭凡脸上,严啸看着他的眼,胸口一阵发热。
昭凡没坐,挠了挠还淌着汗的脖子,开了口,“我现在在对面的分局实习,来了一个多月了。”
严啸倚在桌边,“嗯。”
“我不知道你也在杉城。”昭凡抿一下唇,“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严啸背脊幽幽地发麻,明白自己此时正面临一场审判。
昭凡爱闹腾,亦有极其敏感的一面,今日撞上,等同于揭开了一层虚掩着的纱。
如果选择欺骗,编出“我不知道你在这儿”、“我碰巧到杉城”等谎话,那么这段关系便是真的再也无法挽回。
严啸一直记得,昭凡最恨被欺骗,最最恨被在意的人欺骗。
“我比你更早到杉城。”严啸挪开椅子坐下,十指交叠,眼神认真,如交待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到的那天,我已经租好了这套房子。”
昭凡眼尾微动,唇线绷紧。
“我打听到你被分在杉城武岷分局,所以我提前定了机票,在你出发之前就飞了过来。”严啸顿了顿,嗓音低沉而温柔,“因为我舍不得你,无法接受从此与你‘相忘于江湖’。”
昭凡喉结上下抽动,连带着整个颈部的线条都堪堪收束。
严啸尽量平静,心中却涌动着惊涛骇浪。
他在赌,赌昭凡不忍放弃他这个朋友,不愿舍弃这段友情。
赌昭凡愿意陪他演一场各取所需的戏。
“那天分开之后,我想了很久。”他沉下一口气,目光炙热,“当时我说——我给不了你你想要的友情。后来我觉得,其实我给得了。”
“严啸……”昭凡用力握着冰可乐,瓶身被捏得有些变形。
“你别误会,我这次追来,不是想对你死缠烂打,纠缠不休。”严啸苦笑,“如果我这样做,就真的与李司乔之流没有区别了。”
昭凡拧眉,显然是被“李司乔”三个字勾起不悦。
“既然当不成恋人,那当朋友、当兄弟也不错。”严啸按捺着满心的酸楚,唇角微扬,“昭凡,我舍不得你,接受不了与你老死不相往来。所以我来到杉城,住在与你一街之隔的地方。你每天在分局忙碌,我就在这屋子里拟大纲、码字。写小说这条路挺好的,适合我,不拘于地点,随便在哪个城市都能写。”
昭凡上前几步,也挪开靠椅,坐在桌边。
两人隔着的一条马路,缩短成了一方玻璃桌。
近距离凝视昭凡眼中的自己,严啸心潮难掩,却又不得不掩。
他笑了笑,又道:“我们离得这么近,但这一个多月我一次都没见着你。我卧室的窗户能看到你们分局,但看不到你。我好几次想过去找你,但都忍住了。我们是朋友,朋友和恋人不一样,不该频繁地打搅。我……我在努力适应这种改变。在彻底适应之前,我不打算让你知道我也在杉城。没想到你打算在这小区租房,带你看房的那人正好是给我办理入住的中介。”
“啸哥。”昭凡也不平静,眼中碎光闪动,像有人用指尖拨碎了水中的弯月。
“我不知道我这么解释,你能不能理解,会不会怪我,会不会……”严啸垂眼,“会不会觉得恶心。”
“没有!”昭凡脱口而出,“我怎么会觉得你恶心?”
严啸调整呼吸,“别人不都说吗,喜欢这种事就像咳嗽,掩饰不住。但成年人不能活得太任性,我现在觉得,当朋友也挺好,大家没事聚一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不定还会比当恋人持久。”
昭凡道:“你真的这么想?”
“我比较豁达。”严啸说,“倒回去看,其实我们一开始当的就是好兄弟,也只适合当好兄弟。是我一时冲动,把事情搞砸了。”
昭凡不语。
“所以我这次来,也是想挽回。”严啸叹气,“希望没有让你感到麻烦和不自在。如果你实在不想看到我,再也不想和我当朋友,告诉我,我再也不打搅你。”
“我怎么不想和你当朋友?”昭凡忍不住了,“我以为你再也不想搭理我。”
严啸摇头,“怎么可能?”
昭凡垂下脸,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其实我也挺后悔,你是我很珍惜的朋友,我不愿意与你再无往来。”
严啸心尖一下子就软了。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你,好像说什么都尴尬。”昭凡说:“我老是想你,又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我去‘蜂归’给你打赏,打了很多次,什么金额的都有,你一次都没有回复。”
严啸大惊。
“我猜,你是不愿意再搭理我了。”昭凡说,“我很遗憾,也很自责。”
“我……”严啸努力让嗓音不颤抖,“我根本没有看到。”
“嗯。”昭凡点头,“我现在知道了。”
空调的出风口发出极小的声响,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心脏的跃动。
“我们宿舍的水管爆了,我身上全是汗。”昭凡打破沉默,看向严啸的眼,“能借你浴室洗个澡吗?”
一句话,像有力的凿子,敲碎了坚硬的冰层,
严啸立即站起,“我给你找一身换洗衣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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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如墨,余科执完勤回分局,在路口逮到了正想过马路的昭凡。
“凡哥,这提的是啥啊?”余科早饿了,抢过口袋一看,“我靠!鸡!”
昭凡连忙将口袋抢回来,“吃你自个儿的牛肉面去!”
“你又要去对门儿孝敬你那朋友啊?”余科闻得到香味啃不到鸡腿,鼻子嗅得一歪一歪的。
“什么孝敬!”昭凡对余馋嘴的用词相当不满,“我也吃了他挺多东西好么?这叫礼尚往来!”
“那你也不能见天儿大鱼大肉送过去啊!我看你花在他身上的钱都够租个小单间了。”余科笑,“怎么样,这只鸡分我一半?我拿回去让兄弟们打打牙祭!”
“还兄弟们,这鸡本来就小,劈一半还不够你塞牙缝。”
“那就整只给我呗!”
“滚!”
余科开完玩笑,又问:“那凡哥,你今晚回来吗?老张他们可能要约牌。”
“别等我。”马路上暂时没车,昭凡赶着过去,“走了啊。”
“哎——”余科长叹一声,拉着嗓门儿喊:“凡哥,你还不如搬过去得了!”
昭凡在马路中央顿了一秒,瞧见来了车,才加快步子向“开心家园”跑去。进小区之前,想起冰箱里的可乐好像没了,又在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三大瓶。
因为经常来买饮料,老板都认得他了,笑呵呵给他装袋,还嘱咐道:“年轻人,可乐喝多了不好。”
“嗯?”他正要付钱,“哪儿不好?”
老板左右一看,跟搞特务工作似的压低声音,“杀精。”
“嗤!”他笑道:“谣言。再说,我们又不是把可乐当水喝,偶尔喝一口,没事儿。”
老板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
三瓶大号可乐不轻,他一提上,手臂就爆出一片青筋。
以前在警院,宿舍里没冰箱,想喝可乐时只能买小号,现在喝不完就扔冰箱里,洗完澡来一杯,爽得他一躺上“麻将块”凉席就不想动,恨不得赖在严啸家不走。
自打那天偶然遇上,他就成了严啸家里的常客,租房的事却不了了之,他还是住在分局宿舍,时不时跑来蹭饭洗澡,偶尔还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一宿。
这似乎形成了某种谁也不愿打破的平衡。
话虽然说开,但人和记忆能够清零的机器到底不同,以前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当兄弟,现在总有那么些顾虑——他有,严啸也有。
所以虽然都明白这两室一厅的房子最适合合租,却谁都没有主动提出。
严啸给了他一把钥匙,他带在身上,但几乎每次都敲门。严啸也不问他怎么不自己开门,即便正在洗澡,也会裹上浴巾,光着脚冲出来给他开门。
而他负责把地板上的水擦干净。
他有时觉得自己活像个无赖,明知严啸也许并没有完全放下,还老想着和严啸当兄弟。
这段时间的相处,严啸半点超越兄弟的言行都没有,做什么都是点到为止。
但他知道,严啸是在向他妥协,是他逼着严啸与自己当兄弟。
不仅无赖,还有些自私。
可他能怎么办呢?
他喜欢和严啸待在一起,也贪恋严啸的照顾,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边粉饰太平,一边企盼将来有一天,两人真能成为心无芥蒂的朋友。
站在门口,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来了。”严啸的声音和脚步声一同传来,很快,门就打开了。
“买了什么?”严啸说着将可乐和烤鸡一同接过,手臂一沉,皱眉,“这么重,怎么不叫我下去接?”
“小意思。”昭凡关门脱鞋,“训练时举的灌水轮胎比这个重多了。哎我拖鞋呢?你怎么也没穿拖鞋?”
“刚刷过。”严啸去厨房拿盘子,“阳台上吹着呢,你去看看干了没。”
昭凡其实挺喜欢打赤脚。家里开着空调,地板凉丝丝的,踩上去特别舒服。但严啸不让打赤脚,说是年轻时贪凉,老了容易得关节方面的病。
严啸的话他几乎都听,去阳台上冲了个脚,趿上脱鞋,拧着严啸那双往厨房一摆,“喏,穿上。”
严啸已经将烤鸡宰好装盘,指挥道:“洗手。”
水声叮铃作响,昭凡扭着脖子说,“你没煮饭啊?”
“天儿太热了,我做了凉面。”严啸说:“正好你买了烤鸡,我再炒个青菜就能开饭了。”
昭凡惊讶,“你还会做凉面?”
“现学的。”
“那你今天没写小说。”
“写了啊。”
昭凡皱眉,关掉水龙头,抱臂靠在洗手池边,“啸哥,我是不是打搅你了?”
“瞎说什么?”严啸摇头,“你不来我就不吃饭啊?”
“但这一个多月你都学好几种菜了。你以前在家不会做菜的吧?”
严啸捣鼓佐料瓶的手一顿,“过去不会,但现在独立生活,几样简单的菜总得学会,不然难道天天在外面吃?”
昭凡想了想,扁嘴嘀咕道:“我就一样都不会。”
严啸脱口而出,“你不用会。”
昭凡抬眼,“嗯?”
“我是说,你们当警察的福利好,食堂什么都有,不会做菜也没关系。”严啸解释道,“不像我这种自由职业者。”
昭凡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愣了一会儿,见严啸已经大开大合地拌凉面了,便假装勤快地将烤鸡端到阳台上。
他们晚上喜欢在阳台上吃饭,风虽然还有点热,但吹在身上很惬意。
厨房传来炒菜的噼啪声响,香味也涌了出来。昭凡趴在栏杆上看着满城市的灯光,思绪时空时满。
这种日子给了他“稳定”的错觉。
而普通人总是贪图稳定,生活一旦稳定下来,就不愿意改变。
待在严啸身边,有味道一般花样也一般的饭菜,有热水充足的浴室,有舒服冰凉的“麻将块”凉席,他快要沦陷在这种稳定里了。
但两个男人,怎么也不可能永远这么凑合着一起生活。他暂时想象不出自己将来娶妻生子的画面,但严啸总会有个伴儿。到了那时候,他依赖的这份稳定就要被打破了。
如此一想,竟是有些神伤。
“开饭了。”严啸端着一大钵凉面和一盘炒空心菜走来,“去拿碗筷。”
“哦。”昭凡回过神,把可乐也一并拿了过来。
严啸分出两碗凉面,上面各放一只鸡腿,等着昭凡给评价。
昭凡其实觉得严啸手艺很普通,比写小说的水平差多了,但每次都昧着良心给好评。
亏得他确实不挑食,吃什么都一副很香的样子,所以严啸也不知道自己手艺一般,还老是沾沾自喜,从不改良,自认为极有做菜的天赋。
“你今晚工作吗?”吃到一半,昭凡问。
“写一天了,休息一下。”严啸说。
“那电脑借我使使?”
“行,你查什么?”
“看你的新小说啊。”昭凡笑,“都连载好几天了吧,我还没看。”
严啸的目光在阳台的灯光下变得温柔,“这才开个头,一共也没发几章。”
昭凡叼着空心菜,“但你有存稿啊。”
“……”
“给我看存稿吧!”
严啸洗完澡出来,就见昭凡盘腿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盯着笔记本。
“吃西瓜吗?”严啸问。
昭凡看得专注,没反应。
严啸没再问,去厨房切了西瓜,自己吃了三瓣,剩下的三瓣切成小块,装碗放进冰箱。
昭凡看完存稿,喊:“啸哥,你给你改了几个错别字!”
严啸把西瓜拿出来,有些诧异,“错别字?”
“我不能白看你的存稿啊。”昭凡接过西瓜,“你比我有文化,你写小说谋生,别的我也帮不了你,只能给你检查一下错别字,发了工资给你打赏,有人骂你我撸起袖子就上!”
严啸乐了,“吃你的西瓜。”
昭凡脚趾头扭来扭去,边吃边赞叹,“啸哥,你太贤惠了。”
这话一出口,气氛就有些尴尬。
严啸拿回笔记本,昭凡轻轻“啊”了一声,各自无言。
十一点来钟,昭凡说:“我回去了啊。”
严啸将他送到小区门口,看他穿过马路,跑进分局,才转身往回走。
夜晚的小区很安静,严啸没有立即上楼,坐在花廊上,点了根烟,白雾一浮起,眼前就模糊失真。
现在这种日子,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昭凡来得很勤,吃饭洗澡,偶尔过夜,家里放着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他们俩算得上半同居。
但昭凡现在说话做事很有分寸,再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瞎撩了,“酿蜜”之类的话再也没说过,偶尔话不过脑——比如刚才说“你太贤惠了”,也会很快意识到不妥。
昭凡在努力照顾他的心情,不让他难堪,也在努力维护着这份本来就不同寻常的“友情”。
他有点心痛,并且不清楚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
会不会很快,昭凡就嫌累了,不愿意陪他演下去。
或者很快,他就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
庆幸的是,新小说已经开了,人气激增,说是“开门红”也不为过,他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写作上,并非每时每刻都琢磨着和昭凡的事儿。
大概顺其自然是最好的,昭凡现在愿意让他陪着,这已经是他来杉城之前设想过的最好的情况。
九月中旬,持续了一整个夏天的暑气终于消退。秋雨接连下了一周,实习警们被派往下面的村镇支援警务。
严啸心神不宁,因为那些村镇之中,有昭凡小时候生活过的柳岔村。
作者有话说:
招你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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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镇里秋色浓郁,漫山遍野都是桂花香。
时隔十数年再来到柳岔村,昭凡以为自己会心潮澎湃,真到了,却只感到陌生。
十几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小山村改头换面。
记忆里总是淅沥沥的土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平整的公路。黄土与茅草盖起来的房子也消失了,道路两旁是整齐的小洋楼。小时候近在咫尺的山似乎变得遥远,常年臭味熏天的池塘兼粪坑被填平,各家各户饲养的田园犬被拴在院子里,不会再像当年一样追着他狂吠……
唯一没有改变的是桂花的香气。
他站在儿时生活过的土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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