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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什么叫倒打一耙

小树林里的黑市真如赵威所言，表面萧瑟，实际上红火兴旺。赵威对这里很熟悉，带蒋玉 倾先去树林中间的小木屋，交给管理黑市的人一些费用换取了一面手掌大小的木牌。然后沿着 周围的三角棚屋一家家看过去，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卖人皮面具的人。

那是个形容猥琐的老头，头发掉了大半，脸上的皮肤堆起来像极了鸡皮，干燥脱皮的嘴唇 张开后满口黄牙。他猫在棚屋里抽自己卷的烟叶，蒋玉倾看他一点点烟叶还要混上不少萆茎， 奇怪的问“这东西还有烟味吗？”

“有那么一两分吧。”老头低笑，“没办法，现在这东西越来越贵了，想戒又戒不掉。” 他从背囊里取出几张人皮面具，放在面前的小箱子上，“只有四张，两张女的，两张男的 蒋玉倾伸手去摸，被老头拦住，“这种东西交易起来有规矩，付钱之前不能让你看正面。 嘿嘿，你脸上这张做的不错啊，要不要转卖给我，我给你个折扣。”

赵威点点头，这里确实是这种规矩。要是谁都能验看他手里的人皮面具，那这些面具存在 的意义就薄弱多了。蒋玉倾对此没有异议，“我手里有两张人皮面具，为何不是以物易物，而 是只给我打个折扣呢？”

“那还不简单。你愿意把你的面具还给我，这就已经说明你手里的人皮面具已经被人记住 ，不好再用了。我收下你的面具，短时间里是不能拿出来交易的，至少也得一年之后才方便被 别人佩戴。否则，你用这张脸皮做下该天杀的恶事，岂不是要下一个用面具的人替你遭殃了吗 ? ”老头咳嗽半天，转头喝了一口浓茶，无所谓的摆手，“你要不出手你的面具，我也无所谓

蒋玉倾想了想，“出吧，你给几折？”

“我这里的面具三百两白银一张，你若买一张，给你九折；若买两张以上，给你八折。” 赵威蹲下来跟他说了许久，老头不太情愿的嘟囔道：“既然是阿威的朋友，那就再让一折 ，这再多真是没有了！那边木屋里的还要抽成，让不让人活了。”

蒋玉倾手里这两张人皮面具是当初在梁溪城拍卖会上所得，共花费了三千两银子，而这里 只需要十分之一的价格就能轻易入手，可见这名不见经传的边境黑市的水有多深了。他只略一 思忖便道：“四张都要了！”

花费八百余两银票将四张面具尽数买下，蒋玉倾借了老头儿的棚屋换下脸上的面具，两张 旧面具叠在一起扔在桌上，“走吧。”

蒋玉倾换了一张新脸，居然是个眉清目秀的秀才模样。

“哎，庄主你这张脸挺好看，有点像我家若华年轻时候的样子。”赵威看着他笑得眼角的 鱼尾纹都飞了起来。蒋玉倾警觉的退后一步，惊觉这家伙是个真正的断袖，他摸了摸自己的新 脸，这里没有镜子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样。想象了一下董若华年轻时候的样子，大概会是一个

面皮白净的清瘦小大夫——好像……也能接受？

该死！他居然会觉得自己更适合眉清目秀的角色，这种思路太不可取了，太有毒了！

他把手伸进疾行包摸了摸剰下的那张男人面具，那是一张老人的脸，跟他今日年轻人的穿 着实在不符合。算了……就这样吧。

“燕裔呢？”他忽然发现身边只剰下一个赵威。

“哦，他说之前上战场的时候，武器被损坏了，他用的双钩用料特殊，曾师傅他们都束手

无策。这不，听说前面的兵器铺子里进了一对二手双钩，他就跑去看货了。”

蒋玉倾跟赵威跟过去看，只见地上铺了一张草席，上面摆满了各种二手武器，除了寻常刀 剑之外，更多的是蒋玉倾见所未见的东西。问了赵威才知道，那些就是钺、钩、镗、锏，燕青 手里紧紧抓着一副黑光闪烁的双钩，神情激动的跟老板讨价还价。

“一千两、最多一千二百两，你卖给我好不好，我真的需要这副双钩。”

“哎，小兄弟你这么识货还跟我这么还价，诚不诚心买啊？我这里只有这么一副双钩，不 可能贱价卖给你的！三千两一文都不能少，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双钩上的记号是什么意思. 十几年前这一带有个双钩燕，他用过的东西，你好意思只出一千两？要不是这里断了一个角， 我早就卖给西南通行的人了。”

蒋玉倾看着神情无助绝望的燕青，心中一动，“老板，这东西出处不对吧，要不然这么有 名的武器，就算缺了一个角，西南通行的人没道理不收的。”

老板眼神闪烁，“……那又如何，要是来路清白，何苦沦落到我这个地摊上来。不过，东 西确实是真的，怎么样，最多我再让一点，两千八，不能再低了。”

蒋玉倾出钱买下了双钩。

“庄主，谢谢。”燕青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第一次在蒋玉倾面前流露出亲近的笑容，

“这笔钱……”

“你替我做事，我给你买把武器又怎么了？难道还要跟我斤斤计较。”蒋玉倾一拳打在他

胸口，“你小子，笑起来挺帅的，以后别总是整天板着一张脸，把来搭讪的小姑娘都吓跑了。

，，

赵威哈哈大笑，“不急不急，我们燕青长得好，身手好，以后会有更多更好的小姑娘排着 队来求他成亲的。”

燕裔赧然的摸摸头，把那对黑色双钩又抱紧了些。

“不知道该不该问，这双钩……，那双钩燕跟你是什么关系？”姓燕的人很少，又是同使 双钩的，让人不多想也难。

“实不相瞒，双钩燕是我死去的父亲。”燕青道，“我们家原本是开镖局的，现在石南城 里那家被关闭的隆盛镖局，前身就是我们家的燕氏镖局。我爹的双钩曾经打遍天下无敌手，要 不是被猪盛陷害……”

蒋玉倾了然。

“我们燕家就剩下我一人，可惜我……”

“那正好。”蒋玉倾道，“我早就想开一家镖局，可惜一直没弄懂怎么搞起来。要不这样 ，我出钱开標局，由你管理。嫌的钱三七开怎样？”

燕青和赵威愣住了。

“嗨，这事说来话长，我们站在小树林里说这个实在可笑。”蒋玉倾看天色已近薄暮，“ 今晚我们干脆去西南通行的别苑里借宿一宿。”他从怀中摸出方青哲给他的信笺，这东西是从 前就拿到了手的，到如今才算是派上了用场。

“好啊好啊。”赵威急忙去小树林外牵马。

蒋玉倾转了一圈，发现一个事情，“燕青，这里是黑市，怎么黑市上没有出售鄂高国的烟

叶烟丝的吗？这个东西应该很紧缺啊，越是紧缺的东西，不是越应该在黑市上出现吗。

燕青也发现了这个事情，却不知道为了什么^

赵威牵着马过来道：“我的烟瘾是在鄂高国的时候染上的，现在断了烟叶，时不时就会觉 得浑身不舒服。刚才我也找了，真的是一点也没有，怪不得卖杂货的老秃子要用草茎混着抽。 不过我问了从鄂高过来的人，原来这次吃了败仗后，跟我们大雁朝之间的合约之间有一条就是 提供烟叶。”

蒋玉倾挑眉，“哦。”

“听说数量还不少，要在五年时间里，每年提供一万斤上等烟叶。如果交不齐的话就需要 用三倍的银钱补偿。刚登基的干智漠雷厉风行，为了凑齐明年的数量，已经把倒卖烟叶的罪名 提高到就地处死，看样子最近是买不到了

蒋玉倾虽然没有烟瘾，但是很理解一个老烟枪突然买不到香烟的时候那种焦虑难受的感觉 。从前读高中的时候，历史老师曾经因为烟瘾犯了，打哈欠没精神坐立不安，最后上课上到一 半改成自习，跑到学校门口的小卖部去买烟，还正巧被校长抓住了，最后被当成典型在橱窗里 被点名批评。思想品德课上，老师还把这件事当做反面教材，教导他们不要抽烟。

“不如趁这个机会，戒了吧^ ”蒋玉倾善意提点，“烟叶并非真正的解忧草，只不过是麻 痹神经而已，对你的身体坏处大于好处。”

赵威不好意思的笑了，“行，其实若华也常说我。现在烦心事少了，烟叶也买不到了，可 不是到了该戒了的时候吗？”

三人快马赶到西南通行在石南城内的别苑，当夜就关于如何建立標局一事聊了一个通宵。

蒋玉倾还了解到，燕青非要不可的那对双钩名叫“雌黄双钩”，是用精钢和几种特别的材 料打造，炼制的方法已经不得而知。这对雌黄双钩里因为含有一种叫雌黄的东西，钩身具备永 久的毒性，被他伤害后伤口极难愈合。猪盛当马贼的时候多次劫掠燕氏镖局，曾被燕青的父亲 一钩打伤，差点一命呜呼。这也是他进入石南城后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他们燕家的缘故。

“雌黄？”

蒋玉倾举起一根手指，“等等，这个名字……”他想起来了，从前军事修养课上导师提起 过现代军刺的锻造方法，其中就有砷这样一种东西，他特意查过，砷就是砒毒也。著名毒药砒 霜就是来自这种矿物，而砷在古代，不就是叫做雌黄吗？

“还能这么用。”蒋玉倾一下子被点醒了，脑子里顿时闪过无数个坏主意。顿时明白过来 为什么燕青原来那对双钩折断后不能被轻易修好，原来燕家的双钩都是加了雌黄的。

“这是我们燕家一个老祖宗想出来的锻造方法，只可惜现在详细的配方已经失踪，而雌黄 又不是那么好找的东西……这对双钩大概是被谁从我爹的坟墓里挖出来的。”

赵威问：“双钩燕的埋骨之地在哪里，真想去拜祭一下，我小时候就听说过他的威名，没 想到最后是这样的下场。”

“多谢威哥，我爹的坟地已经被彻底毁掉了，上面建造的就是猪盛那座远近闻名的庭院。

房间里陷入沉默。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听见别苑里的人谈论镇边军终于拔营返京的消息。蒋玉倾怔怔出神， 独自骑马跑上了附近的山巅。

远处乌压压一片军队，一眼看不到尽头，就像那归山的长龙气势恢宏的行进。当前一杆血

红大旗，上绣云蛟飞腾，迎风飘展的旗帜隔了那么远，依然威风凛凛，那猎猎作响的声音似乎 就在耳边。蒋玉倾牵着马站在山巅之上，望着那一马当先的一排将军，丛左数第三匹黑马高大 神俊，脚步气度不凡，骑在马上之人穿着紫色大氅，长发高高扎起，系在头顶金冠上的两条缎 带被夏日里的长风高高吹起，与那飘逸的黑色马鬃一同描绘出一幅肃杀的行军图。

眼神不由自主的被吸住了，连带着脖子跟身体一直转。突然间蒋玉倾翻身上马，策马沿着 起伏的山路狂奔，“赫连齐！”他紧紧闭上眼睛，在坐骑跃下最后一道山冈前猛地拉住了缰绳

从不知道离别是一件这样让人感到悲伤的事情。

从不知道说一声再见需要那么大的勇气。

蒋玉倾握紧缰绳的手终于无力的垂到了身側。

赫连齐，此去一别当真不知何日才能有缘再见，相倍那时候你我早就儿孙满堂。

可惜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但愿你这一生诸事顺遂，心想事成！

——蒋玉倾这个愿望还真是通了灵，因为就在几个时辰后，他就体会到了什么叫被倒打 一耙。

“什么，赫连齐把白秀才和巧儿绑走了？！ ”

蒋玉倾脸上的忧伤还来不及收回去，就被门口的赵小刀告知了这样一个噩耗。

“……为什么，他说了什么没有？ ”蒋玉倾吃惊之后就是大怒，“魂淡！你们都是摆设吗

? ”

“赫连将军叫了一个营的兵来抢人的，我们……我们知道庄主与他是至交好友，他在庄园 里都住了那么久了，多数人都认识他。我们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蒋玉倾叉腰扶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在山巅上掉的那一滴眼泪真是喂了狗 了，赫连齐那就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他可以确定那家伙根本没有放下带他回京城的鬼计划！ “老大，赫连齐那家伙还留了一封信给你。”耀阳从胸口摸出一封信递给他，“他说必须 你亲拆，要是你看也不看就把信撕了，他就让白秀才和巧儿姐从此天各一方，再不相见。”

“……这个杀千刀的。”

□作者闲话： 不确定下午有没有二更，看情况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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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赫连齐的逆袭大法（二更）

“玉倾吾妻，

为夫此去京城复命，时间紧迫，不能多做停留。你我婚礼之事，请务必放心，为夫心中早 有主意，必定会办理的妥妥当当。等事情有了眉目，自然会有人来蛰山庄园报告，请贤妻千万 放心！

另，庄园管家白暮秋并其妻子蒋巧儿对京城大千世界心生向往，自愿跟随为夫先一步回京 置办婚礼所需物品。原本想与贤妻商量，无奈听闻贤妻有要事在身不可打扰，只得先斩后奏。 白暮秋有功名在身，虽然稍有残疾，仍不失为一个极佳的管理人才，为夫打算训练他成为我们 夫妻在京城的私人总管，将派人对他进行秘密培训。至于其妻子巧儿，是否应该与相公一道生 活，为夫仔细掂量贤妻与她的感情，觉得只要贤妻依然在蛰山庄园生活的话，巧儿也该依旧与 白暮秋共同生活才是。如果玉倾遇见不测，从庄园失踪的话，为夫一定好好照顾他们二位便是

夫君：赫连齐”

大雁朝廉帝四+四年九月，征远将军杭必武携十万镇边军从西南边境得胜归朝。廉帝大喜 过望，于当年重阳节举行盛大的祭天仪式，并在宣武门前稿赏三军。凡是参加了与鄂高国之战 的将领具有封赏，皆大欢喜。特别是晋国公赫连瑞源的嫡次子赫连齐，时任镇边军左前锋，在 战争中担任左将军之职，表现突出，手刃了鄂高国掀起战火的罪魁祸首干智源，获得了廉帝的 连声赞誉。特赏下宅邸一座，黄金五千两，封为奉国将军，永业田十顷。又因赫连齐参与主导 了大雁朝第一支雷火营的建立，在西南战役中大显神通，特封赫连齐为京城雷火营翼长，官居 正三品，负责京城雷火营建立训练诸事。而在战场上不幸陨落的雷火发明者秦羽，则追封为忠 烈大将军，准许在秦羽故乡——西南边境蛰山上建造忠烈祠，享永世西南民众的香火侍奉，

不许轻慢对待。

没曾想赫连齐当场不谢恩，反而要求返还十顷永业田并五千两黄金，换取廉帝一道賜婚圣

g。

自古战争最是劳民伤财，即便大雁朝自诩为当世最强盛的国家，一场西南大战下来，前前 后后也花了不少银子。国库有所亏损，廉帝正在暗自为此事为难，可是将士得胜归朝，你不赏 又不行。赫连齐这一注可是押到了正解，五千两黄金便是五万两白银，十顷良田在当下价值更 高，省了这一笔的廉帝满面红光，皱纹都淡了不少，“爱卿平身，朕为你做主便是。不知是哪 家闺秀，令朕的奉国将军朝思暮想，魂不守舍啊？”

“启襄圣上，臣想迎娶的便是当初与臣定下嫁娶之约的江栖城蒋家蒋玉倾。”

“放肆！ ”两边站立的官员里传出一声怒吼，赫连瑞源气得浑身发抖，“启薦圣上，那蒋 玉倾乃是男子之身，怎能获天子賜婚，嫁入赫连家做正妻！”皇帝亲自賜婚，那是断断不可能 做侧室了，他作为堂堂从一品的晋国公，怎么能招进来一个男媳妇儿，还是个商人之子，那岂 不是贻笑大方！

逆子！果然还是个逆子啊！除了让他脸上蒙羞，这个逆子究竞还能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赫连齐面不改色，朗声道启襄圣上，微臣与蒋玉倾两心相悦，早就互相定情。这天底 下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微臣就是軎欢蒋玉倾，除了他谁也不要，若是有长辈非要一

意孤行通我的话，我赫连齐宁愿断臂还他养育之情，脱离族谱，离开京城，从此浪迹天涯！” 赫连瑞源怒不可遏，扬手道，“那你就给我去……”

“晋国公。”

廉帝威严的声音响起，看着赫连瑞源的眼神中有了不悦，“赫连齐为有战功的将军，现在 身负建立扩大我大雁朝火器营的重要任务，朕劝你不要意气用事。”

赫连瑞源抬头看见廉帝严厉的目光，头脑猛地清醒过来，顿时背后冷汗涔涔，诺诺退下。 “晋国公，我看你家中儿女成群，妻妾和睦，并不需要为你赫连家的香火问题感到担忧啊 。赫连齐毕竞是你的嫡子，他在西南苦寒之地呆了三年之久，为大雁朝立下汗马功劳，你作为 父亲怎么能在外如此态度！这不是叫离家的将领心寒吗？”

赫连瑞源无奈，只得出来深深行了一礼，“臣失态，臣自责。”

廉帝虽然老迈，记忆力却依然很好，他瞟了一眼下面讽刺道，“你又何必嫌弃儿媳妇是个 男的，之前蒋家不是代嫁了一个姐姐过来。”

“这……”赫连瑞源大惊失色，老脸通红，急忙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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