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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卫璋站在卫国将军王光朝身边,叹息道:“真是可怕啊。”
不远处的祭台上,升腾起火焰。葛达禅师端坐于柴火之上,火光扭曲,无人见他脸上神色,是痛苦或是悲悯,是挣扎或是平静。
他走到这个地步,实属无奈。原本只是一个祈雨仪式,成与不成,他的慈悲之心都已在那里。只是没料到,象藏香并不如他所想那般好使,也没料到出现一个唱反调的陈松泰,更没料到,百姓知道了这件事。
他的生路已绝。
祈雨一旦失败,皇帝不会放过他,那些守在祭台周围的百姓也不会放过他。
葛达禅师握紧手中的念珠,慢慢地绽开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左右都是死,不如就这样吧。以己之躯,换大衍百姓的尊崇怀念。
这样的路,于他来说,实在再好也没有了。
异香盈满众人的口鼻,云雾渐渐汇聚,慢慢遮蔽了金乌。倏忽间狂风大作,雷电四起,豆大的雨点打在人身上,生疼,却无人在意。所有人都仰着头欢呼,任雨水冲刷自己疲惫的脸庞。城内外,百姓们将盆瓢桶都端了出来,放在雨中接水。
大雨扑熄了祭台上的火焰,露出那端坐的焦黑躯体。皇帝眼中光芒沉浮,威严苍茫的声音穿透雨帘:“赐封,葛达禅师为净护大法师,造象藏寺,以供法师遗体。”
百姓百官躯体而拜:“陛下圣明!大法师慈悲!”
怀清亦恭敬下拜,唇角似笑非笑。
“净护大法师,我予你安排的路,也算对得起你了。”他默默地想着。
卫璋抬眼扫了一眼跪在前边的怀清,眼神变幻莫测。
......
“长炎、葛达,真真的都是一招致命。”卫璋手指轻扣桌案。
他的下首,坐着王光朝并其他几位谋士,其中便有翁同越。
翁同越懒洋洋地道:“殿下在担心什么?若说这两人,不都是殿下要他们死吗?国师做到了,殿下又因何不满?”
卫璋沉默不语。
诚然,这二人都是因他的要求而死,但,怀清心中未尝没有要他们死的念头。
当年怀清投诚于他,他并不信任。因着发觉长炎道人有背叛他的意思,卫璋便以除掉长炎为条件,让怀清出手,也算握着他一个把柄。
怀清并未推辞。他甚至没有告诉卫璋他打算如何做。只第四天,便传来长炎被皇帝下令赐死的消息。
事后打听方知,长炎道人向皇帝进献丸药,恰皇帝正同辛美人在看那头卫琥猎来的白獐。也不知是何动作,那丸药叫白獐吃了,白獐当场便死了。这下皇帝怎能不怒,当场就叫人将他拖了下去。事后皇帝再回忆起,曾经吃过长炎道人那么多丸药,后怕不已,一怒之下将长炎道人挂单的清水观众人都入了大狱。
——由始至终,怀清都不在场。但卫璋丝毫不怀疑,这就是怀清的手笔。
后来见卫璋始终疑心,怀清方将自己最大的把柄交给了卫璋。
他的父亲,名文道,号行简道人,正是上一任国师。因长炎及葛达陷害,行简道长被判斩首。可怜他父亲一生行善,因百姓之故屡次规劝皇帝,却因小人攀附之心,惨遭杀身之祸。
怀清因从小养于朗岳观,与父亲感情并不亲厚。但父子血缘,终究天性亲厚,闻父惨死,岂能不为父报仇?这也就是怀清进入朝堂的目的。
因为怀清这一番坦诚,卫璋终于略放下心,开始交给他事情,也慢慢让他进入核心。
但,此刻,他却开始疑虑起来。
卫璋思索再三,才慢慢道:“怀清此人,表面风光霁月,内心却不知如何阴暗。又兼心思机敏,于人心的把控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你看他,三言两语让我父皇存了叫葛达死的心思,又不动声色地让葛达觉得象藏香可用。甚至那象藏香,我听说两年前就已经到了葛达手中,难保不是怀清设计的。两年,设这么一个圈套,葛达至死都不知道自己踏入怀清的陷阱里。我一想起来,都觉得后背发凉。”
余人都沉默,只翁同越嗤笑:“殿下,成大事者,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决定用怀清,就不用去想他的雷霆手段,只要你真心待他,难道他会背叛你不成?倘若真不信任,那就处理了事,何苦在此纠结?”
卫璋叹息道:“我固然不信他,却觉他实在是个人才。倘若我手中有这般的人物,纵没有他又何妨呢?眼下却不好做什么,只你们注意盯着他行事吧。”
翁同越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呵欠,大大咧咧地走出去。留下其他人对他指点嗤笑一番。王光朝与卫璋对了一下眼色,命余人也出去了,又关在室内不知商量何事。
翁同越穿过回廊,出了瑞王府。他着急着回他的小破两进屋子,叶瑜正在做他布置的功课呢。
这可真是个好苗子,怎么就出家当了道士。
翁同越抚摸着叶瑜的头,发出一声感怀:“小瑜儿啊,日后若要用人,可不能学那心胸狭窄的。真真是没半分天下至尊的宽容。你看看皇帝陛下,任谁说温陵侯权势滔天势必会反,他全当作耳旁风,维护起来没有半分迟疑。人君者如此,人臣者方敬之。”
叶瑜嘻嘻地笑:“翁老同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我日后收几个小道童,还得看看如何待他们不成。”
翁同越一哂:“你收小道童,难道就不用细心看他们品行?看他们适合做什么?若你叫他们做了这个那个,又疑心他们做不好,疑心他们要对你不利,那你最初为何要用他们?”
“看人,识人,信人,用人。这学问啊,深着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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