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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帝都的雪，不停则已，一停则止，连着好几天都是艳阳晴天。

　　然而这耀眼的阳光存在感极低，照在人身上时尚且能带来一点少得可怜的温暖，被凌冽的风一吹，那点点温度立刻就散了个精光，而后刺骨的寒风争先恐后地往衣服袖子和领口里钻，冻得人没走几步就要打个寒战。

　　沈默穿了件灰色的大衣，里面是菱格纹的毛衣背心和白衬衫，手揣在口袋里，露出腕骨和一小段被风吹得微微泛红的手臂。他不紧不慢地在路上走，看起来不像是个赶着上班的，倒像是个刚吃了早饭出来散步消食的。

　　他这人很奇怪，明明看上去也不是很抗冻，却非要在帝都零下十几度的天气穿大衣，风从衣服下摆钻进去，吹得衣襟猎猎作响，显得他整个人愈发瘦削单薄。

　　手机在衣袋里响了一下，他拿出来划开屏幕。

　　全宇宙最英明神武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帝都市局刑警队队长殷行之：你在哪？

　　沈默看到这个备注，没来由地笑了一下。前几天殷行之闲的无聊，明明人就在他旁边，还非要给他***扰消息，然后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嫌“xingzhi”太生疏不能体现他们之间深厚的感情，把沈默手机硬抢过去改了备注——沈默怀疑要不是因为字数有上限，殷行之还能多打几个形容词上去。

　　在寒风中打字真是个考验人的技术活，沈默索性按了语音，微微凑近话筒：“还在路上，走过来的。”声音经过了寒风的浸染，带着七分凉意，但或许又因这微弱的阳光，居然还剩了三分暖意，声线一如既往的冷淡低沉，但说至话尾又微微上扬，让人无端想到了霜雪落尽后，终于是满地繁花渐次开放的春天。

　　语音刚刚发出去，后面突然有车按了按喇叭。沈默皱了皱眉，回过头，一辆黑色的辉腾摇下半边车窗，露出一张带了点痞气却又英俊至极的脸。

　　“上车。”殷行之挑了挑眉，“大过年的在零下十几度的风里穿件大衣走路上班——沈默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沈默打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

　　“后天就元旦了。”殷行之盯着前方的路，随口道，“明天打算怎么过？”

　　车内暖气开的很足，暖意从沈默被寒风吹僵的四肢百骸一点一点升起来，吹得人直犯困。沈默倚在座椅上，侧身看着窗外，露出小半个苍白的下巴，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这么困？”殷行之伸手过去，揉了一把沈默的脑袋，“我这开的是车不是摇篮——给你清醒清醒。”

　　话音刚落，车窗降下，沈默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大口冰冷刺骨的风，那点迷糊劲顿时散了个一干二净。他有点恼怒地转过头瞪了殷行之一眼，眼睛里还雾蒙蒙的，潮湿泛红的眼角让人心一跳。

　　“……”殷行之额头的青筋也跟着跳了跳，开始觉得如果不是沈默没睡醒就是自己在做梦了。

　　沈默不至于真放着好好的公共交通不坐，非要吹着冷风自己走路上班，体验一下被吹到发高烧卧床的快乐。他刚刚只是从地铁站出来，迎着风走了还没几步就遇到了殷行之，所以他们离市局并不是很远。熟悉的建筑物在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后冒了尖，沈默咳嗽了两声，终于清醒了点。

　　前两天的案子虽然完结了，但还有一系列后续收尾的工作。林殊一抱着一叠文件匆匆忙忙地跑出来，过拐角时和殷行之撞了个满怀。

　　“嘶……”事故受害者认命地蹲下来帮着一起捡散了一地的文件，“跑那么急干什么，赶着回家过年？”

　　林殊一嘿嘿一笑：“还真是，我定了回家的高铁票，下班就走。你呢，今年还是老样子？”

　　“嗯。”殷行之心不在焉地随口敷衍着应了一声，把文件往林殊一手里一塞，“我去看看案子资料归纳的怎么样了。”

　　“哎——”林殊一还想说什么，殷行之已经转身快步走了。他在原地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道：“每次一说到这事就开始装死……老大真是……”

　　沈默跟在殷行之身后打算一起离开，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哪件事？”

　　“……就……老大跟家里人的事啊。”林殊一又挠了挠头，“算上今年，老大都四五年没回过山興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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