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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最后的奏鸣曲

梁超是孤儿，去世后，梁子安被美国的亲戚收养，取名斯图尔特。

“怪不得我看他有几分眼熟，原来我在梁超的档案上看到过他的照片，”李白窝火不己，“该死，当时他的年纪太小，竟然让我忽略了！”

自诩警界精英、侦破天才的李白对自己的失误恨之入骨。

“如果是我，也无法把他和这张照片联系起来。”

回到市局，当古汫看着李白手里那张梁子安的照片时，也无法将这个有着圆圆脸庞、绯红脸颊、貌如小天使的可爱小男孩与消瘦而苍白的“安东尼”联系在一起。更何况，如果他存心想要欺骗，因为是亲人就失去了警惕心的人，又怎么会看得出来？

梁子安在美国亲戚的抚养下学会了三门语言，并在音乐方面非常有天赋。然而，在十七岁这一年，他做出了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决定——服兵役。四年后，他服役结束，便离开了美国。

服兵役……吗？

如果不是看到梁子安的档案，古汫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履历是梁子安这个既瘦弱又文质彬彬的人。更何况，他的娃娃脸让他更像是一个少年，而不是坚毅的军人。

“也许有些人的长相，天生就可以用来骗人吧。”李白道。

也许。

古汫在心里默默地说。

“嗡……”

古汫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的心里忽然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感觉，以至于拿出手机的动作都快如闪电。

没错，发来视频要求的人，正是“安东尼”，不，梁子安。

“嗨。”

他还是那个样子，苍白而消瘦，那双冰蓝的眼睛在童年时期曾让他像个天使，也曾让古汫相信他的善良无公害。但事实上，它们早就见证了死亡，被黑暗所沾染，再不纯净。

“我应该叫你什么？梁子安？还是斯图尔特？”古汫望着视频里的梁子安，问。

梁子安笑了。

“我倒更喜欢你叫我安东尼，”他的笑容，亦如初见时纯净，“我想，你在看到那个胖子之后，一定更希望我是真正的安东尼。”

古汫紧紧地抿着唇，他差一点又为他所蒙蔽，恍然间错以为所有的都是一场梦境，一个玩笑。

但古汫很清楚，这不是梦，更不是玩笑。

“梁子安，你现在在哪里？”李白冷峻的声音让梁子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我当然不会告诉你我在哪。”梁子安笑，“怎么样，李队，做我的手下败将的感觉如何？”

“你在美国服过兵役，”李白道，“我以为这能使你把热血洒在正确的地方。”

“正义的地方，就是正确的地方。”梁子安脸上的笑容攸地消失不见，这是第一次，古汫看到他阴冷而孤绝的表情。

“况且，自从我五岁那年，亲眼看着我的父亲被逼迫着从天台上跳下去的时候，我的血就已经冷了，永远也不会再热。”

说着，他望向了古汫。

“知道吗？自从知道那个女人也在美国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我知道她是怎么靠搭讪认识那个有钱肥佬的，知道她在哪年哪月结婚，知道她在哪天哪家医院生了孩子。我每天放学就要去他们家附近看着他们的举动，一天一天，一年又一年，后来，我惊觉自己已经心理失控，而她居然跟她新组成的家庭过得那么幸福？为什么像她这样的恶魔总是可以轻易地获得幸福？古汫，你知道吗？”

古汫没有说话，因为这个答案，他无从知晓。

“从那天起，我就越来越控制不住我自己，控制不住我想要杀了他的怒意。不，不止是她，还有那些害死我父亲的所有的人！我知道以我的力量是做不到这一切的，于是我选择了服兵役……”说到这儿，梁子安神经质地笑了一笑，“等我退役后想要动手的时候，忽然在某一天的夜里，看到那个肥小子酒后驾车，撞倒了一个华人女孩。”

“你的意思是说，安东尼是酒驾肇事以后，潜逃回国的吗？”古汫惊骇地问。

“不然呢？”安东尼哈哈大笑，“你真的以为他是来探望你的吗？而且，告诉你一个更残忍的事实，那个女人在安东尼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把他带回过国内，为他申请了户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安东尼，他拥有双重国籍。”李白盯着梁子安的屏幕，眯起眼睛仔细地分析着他身后的景物，表面却不动声色。梁子安的背后是蓝天和屋顶，这证明他处于一所建筑物的天台之上。而对面的建筑，似乎看上去有些眼熟……

李白一边暗暗地思索，一边稳住梁子安：“以你的性格，一定通知了被撞女孩的家属，让他们回国对安东尼进行追责。”

“不愧是李队，没错！”安东尼哈哈大笑了起来，“有了红阳校车事故的前车之鉴，那个女人以为钻规定的空子，申请双重国籍可以让她拥有猫一样的九条命。可惜，作茧自缚。”

李白沉默着抬起头看向了古汫，从李白的眼神里，古汫意识到他已经找到了梁子安的落脚之地。于是他把手机举近自己，如此一来，梁子安便只能看到古汫自己，而看不到已然转身离去的李白。

“拖住他。”这是李白用唇形告诉古汫的话，古汫用他能够体会的眼神做出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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