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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夜色侵袭, 江予城在冷风里站了一会儿, 想起烟盒放在车上没拿出来，没想回去拿, 只是回头看了眼。

　　这时候陶卓尔正将脑袋磕在车窗上，透过玻璃恨恨地睨他, 发觉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她马上又把头转了回去, 连扭头的姿势都带着一股委屈感。

　　他将左手插进裤袋，右手垂在身侧，拇指指腹摩挲了一下无名指，站住不动, 一直看着她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 像是与什么做了抗争, 然后抬脚走回车子的方向。

　　陶卓尔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她背靠车门, 车门从后面开的时候, 江予城看到她肩膀抖了一下, 然后往后扭了两下，瞥着头, 依旧是一副不想看见他的样子。

　　空气沉默了一下, 谁都没有说话。

　　江予城弯下腰伏过来，陶卓尔只听见江予城的呼吸声，像是叹了口气, 又或者是一种压抑缓慢的情绪，从车外跨进来，握住她的手，开始解绳子。

　　宽大的手掌在她的手腕处解了两下。

　　刚才江予城绑她是用了劲的，再加上陶卓尔哭着挣扎，绳子早就勒紧了她的手腕，在皮肤上留下了红色的深痕，绳子解开的时候，周边一圈马上泛起细细的刺痛，绳的形状都印得一清二楚。

　　接着他去解陶卓尔的脚腕，却被陶卓尔一把推开了，自己埋着头解绳子，生着闷气，两只脚还光着，脚背纤瘦白得发光，圆润的脚趾却一个个缩在一起。

　　脚腕和手腕一起红了一圈，伤痕映在一起，活像被虐待了一遍。

　　江予城没有再动手帮她解绳，只是看着她像跟自己撒气似地解绳子，解完绳子之后溜到另一边飞快地拉开门。

　　他看了眼她光溜溜的脚，“去哪儿？”

　　陶卓尔现在似乎是铁了心不理他，什么反应也没给他，就当作没听到，开了车门就下去，脚踩在石头上也像根本就不疼，两步三步走得还挺快。

　　江予城看着她的背影，将手里的绳子扔在座椅上，然后坐进了驾驶座，从暗格里摸出一包烟，抽了一支塞进嘴里，视线在车外的后视镜稍作停留，其实外面的天色这么黑，基本是看不到什么的。

　　他等了一会儿，然后将烟拿下来，扔回暗格，动作里竟然有几分烦躁的情绪。

　　还不回来准备留在山里喂蚊子？

　　这个时候倒是连黑也不怕了？

　　他在心里冷笑一声，然后“砰”的一声下了车，跨着大步往陶卓尔去的方向找去。

　　她没穿鞋，路上又多是细碎的石子，所以走不快，右腿上又有伤，穿得少，看上去背影又瘦又可怜，又偏偏生着气，像故意在和自己做对。

　　听到他的脚步声，陶卓尔一回头就看到了他，声音里满满的愤怒：“走开。”

　　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加快脚步。

　　江予城果然停了下来，干脆换成威胁的语气，“要我动手还是自己上车？”

　　“用不着你管我，你是谁啊？”陶卓尔不回头，知道自己力气不敌他，再被他抓住可就不是现在这个局面了，然后开始跑。

　　然后她跑着跑着，觉得自己的世界被翻了个面儿，一只大掌摁住她的背部，然后把她扛上了肩膀。

　　她依旧觉得自己像只麻袋，上半身被他甩在肩膀后，单手拦住她的后膝，胃被他坚硬的肩胛顶着，随着他走路的姿势自己一晃一晃...

　　毫无自由可言，这样的姿势简直是对她的再一次羞辱。

　　她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觉得自己随时会从他的肩膀上掉下去，手上只能打到他的背，打到江予城的身上像打棉花似的，“陶应绪！你***！”

　　“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你吗？用不着你的车，我光着脚也能走回去。”

　　“明天我就和导演解约，不拍了。”

　　“用不着你假惺惺，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小人。”

　　“如果有一天你再落在我手里，我一定要叫你生不如死。”

　　江予城听了几句，抿起嘴唇，冷冷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你是还没哭够？”

　　陶卓尔：“...”前一刻还在张牙舞爪，后一刻就已经闭上了嘴巴，只是被他颠得难受，心里依旧憋了一箩筐的坏话想好好骂骂他。

　　她用手抹了抹脸，泪痕早就干了，只不过干了以后脸颊也变得有些紧绷绷的，虽然已经确定他只是吓唬一下自己，并不会动真格，但是依旧乖乖地噤了声。

　　江予城把她放在了副驾上，开车的时候两个人没说话，但是闷着声的陶卓尔还是越想越生气，又对这个人产生了后怕的情绪。

　　几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了。

　　她在心里骂遍了他，又开始骂自己不争气。

　　多少年了，还天真地对这个人抱有着幻想，只要他稍微对自己好了那么一点，就以为他开始喜欢上了自己。

　　真傻。

　　江予城拐了个弯，余光看到陶卓尔陌生抗拒却不敢言的眼神。

　　她的五官都很标准，即使做出生气、郁闷或者是恐惧的表情，也根本不会丑到哪里去，这次估计是真的被他吓怕了，到现在额前的发丝还被冷汗浸湿着。

　　江予城：“还在心里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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