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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心境难回。
他按住自己脸上蜿蜒缠绕的暗红魔纹。他是想见他的,初来魔界知晓自己的身份时想见他,打开世镜见到百年前的他时想见他,在十八层海幽幽的隧道里一步一步往前时想见他。现在,只要推开门他就能见到他了,他却不敢了。
念虚也好谢落之也罢,你们啊,未动过心才是应该的。一缕残魂,区区情魄哪里配。不过是残缺的小小一块,连一个正常的人不算,只晓得纠缠着你死不放手。你若动了心才是瞎了眼聋了耳。
你不该将我放在心上一星半点。我给你的不过无尽的苦难,自以为是的喜欢,一厢情愿的拿天下祭奠我的悲哀,却害了你背负我的罪恶。
我满手血腥,不通人性,不似你满心慈悲万物皆一视同仁。我满心疯狂满心痴怨,浑身上下都是脏的臭的,淤泥里打滚,踩着满地的血腥才当成了人。我苦苦的抓着上一辈子不放,甚至要将生生世世的性命都让你背负。我自私自利,从不曾想过,我愿拿生生世世换,你这样的人,你这样计算着因果的人愿不愿意背负这一条命。
好在,我不过是一缕情魄。生来就只晓得爱恨纠缠。便是消散,也没什么妨碍。毕竟,我连一条完整的性命都算不上。
我自以为我爱你刻骨,这个世上不会有比我更爱你的人,我可以将自己完完整整的给你。现在我发现,这世上谁不是这样,心有所爱,情自然衷。我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我只是被抛弃的情劫。
这世上哪里有暮无这个人呐。魔君殷黎,号烬瑕,字......暮无......
暮无抿着唇,忽而勾起一个笑来。艳丽的桃花眼,如春花般的面貌,带着不得不做到的释然。
这世上本就没有暮子晨。真好,谢落之死了,暮子晨也不存在了。
暮无推开门,绕过四扇火焰镂空花纹的屏风,拂开暗红色的纱幔,撩开淡黄的床帏,那个清隽如远山的和尚便规规矩矩的躺在床榻之上。
海深玉的光柔柔的洒在和尚如玉的面容上,暮无在床边坐下。他似是想要抚平那和尚眉间的折皱,可指尖悬在半空许久,最后还是挣扎着收了回来。
和尚,你在想什么?如何在梦中也不得安稳。
暮无背靠这床柱,双手无力的垂在身边。他便这样注视着他的心上人,不敢近一寸生怕冒犯,也不舍眨一次眼,因为看一点便少一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深海本就昏暗的天色越发深沉的时候念虚的眼睫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没有焦距,怔怔的望着床顶的床帏。暮无下意识的站起身,后退了一步。
念虚的茫然不过一瞬间,在暮无后退的时候他已经重新凝聚了目光,望向暮无。
他的目光落在暮无的左脸,那里暗红色的从脸颊蜿蜒至脖颈随后没入衣襟的魔纹张扬而邪肆。暮无抬手捂住脸挡住念虚的目光,他垂下眼帘,望着浮动着水光的地面。他张了张口,脑海中思量许久斟酌许久,条理清晰而分明的解释不知怎么竟又消失不见,脑中一片空白。
暮无嗫喏许久,有些惊慌,他无措的站在床边,发现他什么都想不起来。怎么这样,不是想清楚了么。我要说什么,我该说什么。
念虚撑起身,面对着暮无伸出手,他的声音带着略微的涩:“过来。”
暮无一愣,身体不受控制的上前一步抓住念虚的手坐了下来。直到床铺都被他重新捂热了他才恍惚抬起头,他的无措落入念虚沉静的目光中。脑中霎时被一鞭子抽中,劈开了白茫茫的浓雾。
念虚温热的掌心贴着他冰冷的手背,暮无从发紧的喉咙里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道:“念虚,你多年苦难,数十年修为,上百年隐忍都是我欠你的。这次同样也是我给你招惹的无妄之灾。你放心,有我再你如何来的我便如何送你走。没人能害了你的修行。”
有些事情,有情的是爱,无情的便成了债。
念虚的神色不变,沉静而温和。他握着暮无的手,道:“你不欠我。”
暮无低着头遮住自己的魔纹道:“别这么宽容,我不值得。”
无间海的夜晚很安静,安静的好像没有一丝活物,阴沉沉的像是一片死海。房间明明有两个人,却寂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找寻不见。只有借住海深玉浅淡的光找到两条黑色的影子,才能确认房间里坐着两个人。
暮无嗤笑了一声,从杂乱无章的线头里扯出一条,道:“我通敌卖国,是自己心有怨毒,却将数百万条人命让你背负。你本该了却尘缘之后便返回一禅宗,是我害你不得不留下来,颠沛流离十多年。我自私自利,将尸骨塞进你的衣冠冢里,害你不得不废去数十年的修为,为还我一段因果,你重头再来不算,若非方丈耗费修为为你续命。念虚也死了。
我不管不顾,拿生生世世去赌一世记忆。这上百年苦了你帮我园一场大梦,此时还深入狼穴危及性命道基。我欠你良多,不知道此生能不能还得清。禅师,抱歉。你不必原谅我,只让我尽力还了那些亏欠的便是了。”
幻境之中的念虚再转尘世已经是天翻地覆。而数百年前的念虚,他还来不及走,便被暮无用一个朝代的更迭留了下来。
念虚,你是我的债主。
念虚握着暮无的手,慢慢的慢慢的举到唇边。他垂着眼帘,温热而干燥的唇印上冒出冷汗的手指尖。这只手怎么还是冷的,冒出汗来了还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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