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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在市集上偷偷摸摸买的杏仁糖。

在发现高糖食品此事上, 钟文端眼光相当敏锐刁钻，即使身处拥塞喧闹的市集之中，公鸡母鸡在他眼皮底下扑棱棱欲直上云霄，他依旧能在某犄角旮旯当中找出贩糖的小推车, 并在小推车的犄角旮旯当中找出这硕果仅存的一块杏仁糖。

毋庸置疑，钟文端常吃糖，然而自发觉薛如骏成人又与他不知缘故地开始生分后, 他便将在徒弟面前买糖吃视作了一件不太体面的事。

钟文端以买辣椒的名义支开了薛如骏, 但也许应了那句话——

躲得过初一, 躲不过十五。

钟文端捏糖的手微微颤抖。

薛如骏打开小纸包，瞧见方方正正的小纸包当中躺了一块方方正正的褐色糖块，两枚杏仁被裹在半透明的糖浆中。

他捏起这块糖, 却递到了钟文端嘴前。

钟文端一皱眉头，想将头偏到一边去，可端详了一番那枚杏仁糖的形廓色泽后，嘴巴由不得己地开始蠢蠢欲动：“我咬一口你嫌弃吗？”

薛如骏未作声，只瞧着他。

钟文端权当薛如骏默认，“咔吧”将糖咬断了一半。

“你不吃辣？”

钟文端一边“咔吱咔吱”地嚼着糖，一边问薛如骏。

“嗯。”

薛如骏点了点头，将余下一枚杏仁的糖抵入口中。

“不早说吗？”钟文端难以相信薛如骏话少到这个地步。

薛如骏拿起筷子，又向嘴中夹了一块鸡肉，神态不变道：“无妨。我从前不吃辣，现在便吃了。”

钟文端一时话全噎在嗓子眼，只能从旁打开雪花糕，又给薛如骏斟上酒，心情复杂道：“你好自为之。”

若不是薛如骏已经筑基，这么造作他明日还要好自为之一天。

薛如骏不作声地吃着钟文端做的“辣鸡”，眼圈发红，但未再掉下泪来。

钟文端仰头去看飞鸟亭檐角上的月亮，抿了口酒，等了许久，才开口：“薛如骏，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说完钟文端又觉表述不准确，重新道：“是很重要的事，你心甘情愿终你一生去做的一件事。”

薛如骏长舒出一口在嘴中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热气，慢慢道：“有一件。”

有什么心甘情愿终他一生去做的事？

若无欲求，便既无想做的事，也无想用一生做下去的事。

若有了欲求，便多出无穷尽的事来。

“能说吗？”钟文端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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