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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露出一个冰寒彻骨的笑。

河上河下，遥遥相对，向曾经的上魔界之主，薛如骏回以一笑。

复央出手了。若复央不出手，鬼界只有一片太平，一宗四门十族便要白来一趟，满腔正义的愤懑将无处释放——这不应当。

假意编造的鬼祟，可以满足道门修士的期许，这应当是件两全的事。一边做了想做的除魔卫道之事，得到对自身的认可赞同，一边如愿以偿得知外界情景，借机探知了人间界、人间界背后的上修界修士的态度及应对方式。

至于妖邪作祟，鬼节从未有过，鬼界只有一个魔。

所有的动荡，来自于魔的不安分，而此魔，人间界的修士找不到，上魔界的魔找不到，三界之中只有正恰机缘巧合的人和身顶大道的人能去到奈何源头。

恰机缘巧合者，如他；身顶大道者，三界只有一位，避隐在上修界。

薛如骏极轻地拂过扒在船边上的手臂，犹火灼冰，鬼臂烧融一般褪去。

他坐在那处空出的船边，静坐不动，眼落在距他不远的子正背后。

或许因他在鬼界曾经滞留的时日太久了，又或许因重来一世经历的事发生变化，在一个温和的环境中他慢慢滋生出欲求——

从前的经历、苦痛、罪孽，原本已在他记忆中淡到看不出痕迹的过往，又慢慢复苏，让他不可自止地回忆起当时的心境，凭空多了些已很久不曾有过的情绪。

譬如讥讽，厌恶，排斥。

“怎么了？”

薛如骏抬起脸，看向与他说话的人，但他看了许久都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钟文端不明其意，但也不在乎，大喇喇坐在薛如骏身边开始抒发感想：“说实话，习惯了这些恶鬼扒船，渡河倒有点无聊了。鬼界跟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我以为鬼界跟人间界一样，有组织有纪律，说不定还有万鬼集聚的商业街……就是那种摊子很多的集市，但我没想到，鬼界就这么一条河，也没人管，太寂寞了。”

薛如骏又点了点头。

钟文端：“徒儿，你说句话。”

他眼泪要掉下来了。

薛如骏：“鬼界的确与人间界不同。”

这句话不是感慨，而是陈述——“鬼界非万物生长之地，无需熙熙攘攘的人群来维持生机，鬼界存在的意义不过在于生死轮回、补充大道而已”是薛如骏省下的话。

只听到一个总括的钟文端无言以对。

他默默转过头，盯向奈河河面，猝不及防地冒出鬼来有时候也是一种乐趣——若是心大，当成一个真人打地鼠游戏也无妨。

一张在一众枯瘦、溃烂的面目中显得格外突出的圆胖脸掠过，那张圆脸显然没有其他厉鬼那般厉害的本事，他仅在河表将口鼻浮出了一点，顶出两处矮矮的小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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