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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文端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当他再次扬头四顾时，还能撑下来的仅有元平与一两位轮流交替的出窍修士。

什么时候是头？

他也不知道。

钟文端转了转剑，向来沉静的降邪发出激越的剑鸣。

他叹了口气，转而继续投身于击破魔障之中。

众人躲身于子正设下的结界之中，望着子正的身影——纵灵气稀薄，可子正之剑却未钝半分，出剑快慢，他们俱无法企及。

一剑破万障。

无论何时何地，降邪皆如此，哪怕处在看不见未来的境地之中。

一人一剑，像永远不会疲累。

众修士不知子正究竟会不会感到疲倦，他们只知只要子正不倒，他们便可以活下去。

一时间，众人既感到一种不幸中的万幸而带来的庆幸，又忍不住心冷；他们得幸有子正相护，可其余去往其他方向的同门呢？

莫说门族长老，哪怕是四门十族之主，修为境界都远不及子正，与他们相行的后辈修士若难受庇护……

则只有死路。

因子正活下来的年轻修士不禁打了个寒噤，走出的方向一处不同，或许便是生路死路的区别。

确乎如此。

失了控的尖叫、叱骂像绝境中火将燃尽前的最后一丝余光，在压抑了数日后，在濒死前决堤而下，在满眼血腥满耳哭嚎的绝地中振起了最后一丝生命力。

“杀杀杀杀啊！杀尽这些邪祟！”

“我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滚！烂泥里的黑臭虫，滚！！！”

有人哭有人喊，有人尚能相呼应，有人自说自话。

活人一个个倒下去，未死的便再站起来，直到死去再也站不起来的一刻。

活人绝望地苟活，死人绝望地死去。

原本计划中的联系、返路，在无法逾越的魔障之前，皆是空谈。

同行族长、门主、长老强者，年轻修士尚能体面、从容一些，同行最高境界弱者，那些不过金丹以致元婴的修士，在无边无际的消耗中，像汹汹浪涛中被碾碎的鱼虾，在黑烟中被淹没死不瞑目的尸身。

血腥气与魔气一般浓，血迹干涸在岩石上，像覆了一层发黏的壳。

前来鬼界的修士在宗门宗族中，俱为常人仰望的精锐之士，无一未被旁人称赞过道运过人或资质天纵，可在此只如巨轮之下的一只小虫，根本无力搏出路。

怨恨、愤怒、怀疑、恐惧渐渐侵蚀他们的道心，杀戮磨损了他们的神智。

鬼魔嚎叫，他们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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