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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内监捧着那盘果脯,辗转穿过四五道脚门才算到了雪河住的小跨院。
这是西厢角上临着外墙的一排偏房,院子很小,左右不过十来丈。雪河住的那间屋子紧挨着值夜丫鬟们临时休息的厢房,后墙外就是街道,不时还能听到市井中小贩叫卖的声音。
虽然简陋了些,但好歹是个单间,确实比浣衣坊的大通铺好多了。
老内监刚迈进门的时候,正瞧见雪河一个人蹲在院子中间烧纸,嘴里念念叨叨也不知正说些啥。
“哟,夫人这是忙什么呢?”
雪河一抬头:“阿翁!……哇,好吃的!”
一见有吃的,雪河一脸兴奋地站起身,将手里的黄纸统统丢进火盆,开心地抱着老内监的胳膊就往屋里让。
“夫人这是给谁烧纸呢?不年不节的,王府里可是有忌讳的。”
雪河也不跟他客气,捏起果脯来就往嘴里放,含混道:“替我相公烧纸。”
“……”
她的本意原是:替我相公给他当鬼差的哥哥烧纸,那鬼差不是说底下钱不够花嘛!
老内监哪里知道这些,只一阵摇头苦笑着劝道:
“夫人为了王爷吃这么多苦,如今心里委屈,老奴也是知道的。只是到底是在王府里,做事也不可太孩子气了。”
“嗯嗯。这不闲着没事嘛!”
她一面胡乱点头答应着,一面嚼着被赵峥咬过半边的李子干:“嗯嗯,这个真好吃!”
“过几日,宫里来的赏赐就要到了,夫人若想要些什么,提前跟老奴说一声便是,老奴去跟王爷说。”
“宫里有撒好次的咩?……那,每样都要一点儿呗。”
雪河眨眨眼,问道。
老内监叹了口气。
看他的样子还以为是有些为难,雪河又改口道:“要不,你就看着随便挑几样也成。……唉,你们这王府也忒穷酸了,好像就只有王爷屋里伙食还行!这屋里、隔壁院里的伙食都太惨了,整日里都不见个荤腥就算了,米饭都不让人吃饱!”
说者无心,老内监一听心里便能猜个大概。
王府里头女人们勾心斗角的精明算计,他见得也忒多了。雪河从永乐殿里搬出来,下人们都以为她是失了宠,那些势力眼自然都是要来踩上一脚,只怕是侍妾份例内的东西也要克扣不少。只是这丫头心大,也没个算计。
说话间,眼见着盘子里的果脯下去一半,老内监伸出手捂在上头笑道:“小夫人,这东西吃多了上火,可不能当饭吃啊。”
雪河扁扁嘴,显然是还没吃够,笑嘻嘻地从他指缝里又偷偷夹出一块来:
“最后一个!”
“老奴替您收起来吧。”
老内监呵呵一笑,端起盘子收进柜子里。
这屋里的家具陈设也十分简单,只有两个半旧的木柜子,悄悄往内室瞥了一眼,被褥也还是薄薄的两床,眼看快到年下了,想必晚上十分寒冷难熬。
“夫人,您屋里要是还缺什么短什么,只管跟我说。这王府里头虽是王妃管事,有些小事,老奴也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谢谢阿翁。”
雪河正一脸满足地舔着指尖上沾的霜糖,活像只馋嘴的猫儿。
但是道完了谢,就又没了下文。
老内监皱皱眉头,看了一眼她吐在碟子里的果核,猛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夫人最近信期准时么?”
雪河表情一僵,双颊微红:“……阿翁,问这个做什么?”
“夫人伺候王爷,也快有小半年了吧。”
雪河突然明白他的意思。正常情况下,她近来一直独得王爷恩宠,按理说差不多也应该有身孕了。
但是,死人怎么可能会生孩子呢?
煮屎师父的人皮囊样样都好,但再好也只是张死人皮囊。她可以像活人一样吃饭说话四处行走,却唯独不能像普通女子一样生小娃娃。
在遇到他之前,她觉得这是件无关痛痒的事——毕竟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来人间游玩一遭罢了,然而好像就是突然之间,她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个特别大的缺陷。
哪怕这副皮相再美,这身体再漂亮,不能为他生育后代,这个缺点几乎是无法弥补的。
王妃也很漂亮,年轻时必然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但她不会生养,因此王爷就要纳妾,不停地娶更多的女人进门,只为了能得到更多的孩子。
雪河发现,这件事情一旦展开来细想竟然是十分很可怕的:自己也不能生育,那以后如果和小河神生活在一起,他岂不是也要跟王爷一样再娶其他的女人进门?而自己是不是连拒绝的权利也没有?
那怎么可以!
老内监看着她有些呆呆地样子,也不知她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就有些失落的样子:“夫人怎么啦?”
雪河越想越难过,最后竟是当真垂下泪来,硕大的泪珠竟是一双一对地掉下来,莫名低下头小声地抽泣。
“若是老奴说错话了,夫人莫怪。”
但是无论他再说什么,雪河只是咬着嘴唇不说话,大颗的泪珠不停地往下掉,不一会儿就将裙子打湿了一片。
按照老内监的逻辑,她受了这些薄待都不觉委屈,偏一问到这事就伤心落泪,莫不是有什么旁的隐情?
“阿翁,我要是生不了娃娃,王爷是不是就不要我了呀?”
“不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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