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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晗儿失踪

时间：2018-09-27 18:47:32|字数：3523字

长夜无声，漫天星子守着一个个清寒的夜，万万年不曾改变，它们遥遥地听见有人在暗夜中窃窃私语，那是一个个飘散在云间的梦，里面藏着人最深的欲望和痛苦，散发着甜腻又腐烂气息。

锦绣几乎一夜未眠，即便是睡着了也像是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的乱梦，她忽而梦到自己重新变回了小孩被主母丢在了坟场，又忽而梦到晗儿变成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兽，踏着云朵飞向了天际。

如此似醒非醒，似梦非梦的一夜几乎让她感到精疲力尽，她所幸从床上坐了起来，赤脚走下了床。

外头天光尚未大亮，天地交汇处呈现出一片似蓝非蓝的奇异光彩来，晨风夹裹着草木的香气钻入鼻息，她手托下颌倚在美人靠上，借着这样一个宁静的清晨来平复内心的杂乱。

待到太阳升起时她便要离开这里了，是痛也好，是怨也罢，终究只是一场幻梦罢了，这一路走来，她在两场情爱中跌得遍体鳞伤，如今这样的局面，或许已经是苍天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她闭上眼将头深埋在双臂间，任由心中如潮的思绪涌动，眼前不觉浮现出了一座小小的坟墓，那是几日前她在夔王夫妇的陵墓旁边瞧见的，墓前的石碑上仅刻有“爱子之墓”四个字，她知道，那是萧凊为那个他以为死去的孩子立下的衣冠冢。

胸口忽然涌起了一阵难耐的酸涩，她想起了那日见到的衣冠冢前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玩具和吃食，都是一些像晗儿这般大的孩子平日里会喜欢的，坟冢的一边还整齐地摆放着一男一女穿的两套小衣服，看模样，正是给一岁多的孩子穿的。

尽管她离开时那个孩子不过还是个未成形的胎儿，可他却像是把他当做一个真切存在过的孩子在祭奠，他甚至记下了孩子的年岁，据此来更换合适的祭品。

胸口像是堵满了棉花，闷闷地泛起一阵疼痛，她从未想过他竟会将这个孩子看得如此重要，重要到即便从未见面却固执地在他最重要的亲人身边为他修建这样一个坟冢。

越想越慌，越想越乱，锦绣深深地吐出胸中的一口郁气，站起身朝晗儿所在的房间走去，从今往后她再不愿多想关于那人的任何事情，只要有晗儿在身边，她便可以支撑自己好好的、坚定地活下去。

晗儿和乳母的房间在东侧，锦绣唯恐惊扰了陆霁，便就这样赤脚走了过去，所幸一路路途平坦，偶尔一次赤足而行，倒也别有趣味。

因为怕敲门声吵醒了晗儿，锦绣便只是轻轻地将房门推开了一条缝，她身形本就纤细，贴着这样一点缝隙便也就进到了屋内。

大约是一夜未通风的缘故，屋里的气息显得有些沉闷，而锦绣却敏锐地嗅出了这份沉闷中夹杂着的一丝异样的甜香。

晗儿屋内素来不用熏香，因此下人们也从不会在他的房中放这些东西，锦绣心中一紧，两步走到内室。

乳母在卧榻上睡得正熟，对屋内忽然走进来的锦绣毫无察觉，锦绣走到晗儿的床边，伸手挑开了床幔，下一刻她忽然捂着嘴倒退了几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晗儿呢？晗儿他在哪里？”

她跌跌撞撞地转身跑到了乳母的身边，两手用力地摇晃着她，乳母过了许久方才被唤醒，一睁眼，便见着了眼前双目通红的少夫人。

“少夫人，怎么了？”

她迷茫地看着眼前这个近乎痴狂的女人，锦绣突然用力拉着她往晗儿的床边走去，伸手颤抖地指着空无一人的床上问她：

“晗儿呢？他为何没有在他自己的床上？”

“这...”

乳母的尚未完全清醒的头脑被眼前的情景吓得一阵发凉，她大惊失色地爬上/床左右查找着，余光忽然瞥见身旁的少夫人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她在原处愣了半晌，然后才后知后觉地追了出去。

锦绣赶到周府时日头才将将亮起一丝晨曦，万千金光穿破云层，将夜的浓稠逐渐驱得稀薄。

周府门口有一个小厮正在洒扫，抬眼忽然看见一个行色匆匆的女人正急切地往府里冲，他稍一愣神的功夫那人便已经不见了，小厮茫然地摸了摸后脑勺，像是在疑心方才的那一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循着记忆中的路径一路来到了那日的厢房门口，锦绣本想就此推门而入，残余的理智却让她伸手叩响了门扉。

“进来。”

里面并不是周宁墨的声音，而是一个属于男人的低沉嗓音，锦绣满腔的焦灼忽然化为了一脉沁入骨髓的寒凉。

她无声地推开了门，一步一步朝屋内走了进去，里头的几案内侧坐了一个玄色华衣的男子，天色未明，他借着一盏烛火在看奏折，凤目微挑，俊美至极，薄凉至极。

“民女恳求陛下，将我的孩儿还给我！”

她突然跪下，重重地朝他磕了一个头，而上方那人却依旧一手执本，对她的这般举措毫无所动。

锦绣亦无犹豫，俯身再拜，起身时额上已隐约有了青紫色的淤痕，萧凊终于有了表情，却只如风吹花落，一瞬便没了痕迹。

“他叫陆天晗？”

他淡泊地开口，锦绣双膝跪地直起身看向他，眼中早已盈满了泪意。

“是，他还小，与我们的恩怨无关，还望陛下莫要牵连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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