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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皇位上的圣人雷霆震怒, 动辄翻天覆地,连秩品不够入殿的大理寺评事都被拎到御前跪着。谢廷铨与宗哲一道进了殿, 恭敬地跪地请安,等待圣上恩准起身。
殿中已是跪了一地, 各自喘气儿都不敢露出声响。宗哲偷看一眼手底下的评事, 不知是跪久了腿麻, 还是被圣怒滔天吓到,半个身子不停地筛糠。他有心想问, 可那评事连头都不敢抬,于是只能低头,瞧着殿中绒毯上的纹理思忖到底出了何事。
不过圣上没打算为难他们二人, 低沉着声音说了句:“起吧。”
谢廷铨起身, 见熙王直挺地跪在地上,太子则闲在地挑着眉眼看着他。他微微抬眸看向明黄书案前的九五之尊, 声音不徐不疾道:“圣上恕罪, 臣来晚了。”
赶上休沐的日子,圣上召来臣子点灯熬油,也得恭敬地道声来迟。圣上受用, 僵冷的面色微微融动,将手中的奏章扔了过去:“你先看看, 朕的重臣都做了什么糊涂事。”
谢廷铨俯下身子将奏章捡起来,翻开看了一眼,心中的猜忌已验证了一半。
大唐开国初始,圣上开始重盐利, 于安邑盐池置盐屯,始获其利,此后推广至各城邑兴建盐屯。户部尚书董禄显出任盐铁使,检查全国盐铁之课,至今已有七年之久。盐屯由地方官管理,征税持高,难免会滋腐败,更甚者还有纵容私人盗煮及贩卖的情况发生,导致盐铁赋税逐年递减。
盐利富庶,相当于国之收入的一半。少了短缺,便能撼动国之根本。谢廷铨看完奏表,斜眼瞧了一眼太子。
太子这本奏表,睚眦必报,递得时间恰到好处。先前董禄显将了他一军,夺走他的钱袋子。他不甘示弱,又将熙王及董禄显懈怠管理盐利一事禀告御前,势必要将对方的褡裢抢个一空。如此硬碰硬,于双方来说,都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圣上震怒的背后,牵扯出的恼怒,也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谢廷铨将奏章合上,双手递呈。张宦官塌着腰接过,又将奏章放于书案之上。
圣上淡着脸,问他:“丞相如何看待此事?”
看事儿不能看表面,圣上问这句话,是真心为难。
谢廷铨心知肚明,太子不受宠,如若换储,必定舍其而立次子。熙王排行老二,向来都是沉稳大气的人,如今被娘家舅舅粘连戴罪,少不了让圣上头疼。鹬蚌相争,渔翁独缺,圣上火气腾腾地往上冒。权衡之下,不知该作何打算,因此将这个问题扔给谢廷铨,让他辩辩理,指出一条局外人才看得清的道。
他略作停顿,才开口道:“盐铁之利,占有全部国库收入的半数,乃巩固我大唐国力强盛之首要来源。收入递减,导致滋乱横生,确实是董尚书勘察不利导致。臣以为该当严核查办。”
圣上沉吟,眼睛睇着董禄显略显老态的后背,责问道:“董禄显,你可知错。”
“臣知错,请圣上恕罪。”董禄显叩首,“臣愿以项上头颅为凭,整顿举国盐铁行业,重振盐铁行兴旺。若不成功,臣便永不回朝。”
熙王隐忍了全程,到此时也开口应和道:“儿臣也愿将功赎罪,与舅父一起赴各城邑盐池严加监管,一日不清算,一日不回京。”
为官要狠,熙王与董尚书剑走偏锋,表忠心表得正是时候。太子却轻嗤一笑:“儿臣以为不妥。盐铁之利可补浩繁军用,万一这二人有二心,拿着盐铁之利做起兵造反之事,岂不是纵容了祸国殃民的根秧子。派遣何人整顿一事,还请父皇三思。”
圣上冷眼看着太子,竟然一笑:“以太子之见,派何人去合适?”
太子听言,挨着熙王跪坐于地,得意得脸上都快要笑出花来:“儿臣不才,愿意替父皇分忧。”
圣上未理睬,眼神扫过谢廷铨:“以丞相之意,应当派谁前往?”
谢廷铨拱手,琢磨一会儿,才回:“臣以为,瀚王正合适。”
什么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便是。谢廷铨知道圣上对这两位皇子都不满意,于是另辟蹊径,为其指引了另外一条道。圣上将眼神落在谢廷铨的鼻尖上,皇威气息厚重,沉默的时间尤为显长。
圣上最终下了圣旨,命瀚王与刑部侍郎、大理寺少卿同去各城邑盐池查办霍乱。
熙王与董禄显难逃其咎,扣掉俸禄又领了闭门思过的罚,才叩谢退出大殿。太子折腾了一通,有功却无赏,也深知赌坊那事儿闹得自己的形象在圣上面前岌岌可危,于是也灰溜溜地跟着出了殿门。
宗哲拎着快要抖出麦麸的评事去办正事,独留谢廷铨站于殿中。
圣上气得嗓子里冒烟,喝完一盏茶,不落痕迹地挑挑眉:“朕的几个儿子,均是朕一手挑拔出来的栋梁。国事繁重,朕有心让他们分担,齐心协力帮朕打理好政务。谁曾想,互相倾轧,连兄弟情义都不顾。各个恨不得直掏对方老巢,杀个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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