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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丘桓纵使在极怒之下,也仍旧留着半分清明。
打砸谢园,倾覆席宴。
终究都是小事。
也只是为了,要折辱谢苏扬的颜面。
以谢氏的豪阔,无疑根本不会在乎,这园中损失。而以丘家的权势,只要谢苏扬尚且安然,便也无人指责。
不过,如此一来,丘桓心中盛怒,却是依然得不到舒展。
所以,他才看向了杨子牧。
所以,笑容狰狞间,他也说出了以上那宣言。
纵使谢苏扬本身,他丘桓也不能妄动……但眼前的杨子牧,却恰好是一介平民。
杀鸡儆猴,斯为泄愤。
而杨子牧,便正是那待宰的飞禽。
“来人,把这竖子的双臂……直接给我折断!”
“曲惊秦淮?名动京师?”
“你们既称其为曲家,更盛赞其乐才……那本公子,便也成人之美,就让他今日此曲,成为其此生的绝弦。”
……
丘桓此举,虽是极度嚣张。
但旁观的公子们,惊惶的小姐们,却也是无力阻拦。
毕竟,那是丘桓。
毕竟,那是淇国公幼子。
此间旁人,虽也都是官宦子弟,但比起真正的贵族功勋,较之顶尖的世族门阀……他们,依旧是人微言轻。
要说此间,谁还能说得上话的……
“去请……”
某位官家小姐,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正急切的想说些什么。
然而,出人意料的一幕,却打断了她的话语。
此时此刻,在丘桓的喝命下……一众丘氏家仆,无疑已停止了打砸,更纷纷抄起棍棒,向杨子牧所逼去。
眼看着……悲剧便将发生!
但也就在此时,就在众人皆惧之时。
一个形如枯槁的身影,却是赫然跪伏于地,并牢牢挡在了,那一众家仆的眼前。
此人,竟是那前朝乐宦。
并且,随着老者突兀跪地,他喑哑的喉咙间,更是低微的恳求着:
“恳请丘公子高义。”
“这杨氏少年,其乐法、其情操、其才气,皆属当世一流……还请公子容情,不要毁去他的光彩,更不要抹煞他的将来。”
“公子若能容恕,老朽我……愿代其献上两臂!”
老者话音一落,却是举座皆惊。
求情讨饶,自是不难。
但以血肉肢体相抵,来换取杨子牧的未来,这样的狠厉决心,这般的侠士气韵……却是让场间众人,已纷纷为之惊叹。
谁都没想到,那枯瘦的老者,竟是这般决绝。
而谁也没料到,在那老者的心中,杨子牧更是如此卓越。
旁人当然不知,那数十年的压抑。
所以,他们也自然不懂,在无尽的苦楚下,终于被人读懂的感激。
士为知己者死。
哪怕这名老者,曾经只是一名乐宦。
然而这一刻,他的确站了出来,更说出了那份恳言。
虽然……
“你来求我?”
“你凭什么来求我??”
“你一介前朝阉宦,有什么资格……求情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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