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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不配

从那天观摩完沉潜三个小时的暴风式哭泣之后，我一直昏昏沉沉，好多过去与江辙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被翻新出来，都是美好幸福甜蜜的时候。

可我的大脑像整理旧相片的员工，一份一份将它们放进一个盒子里，最后在那片黑暗中，落下锁头，钥匙躺在手心里，我看着它，默默地流眼泪。

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哭泣的男人，他一丝不挂，蜷跪在地，像个朝圣者，虔诚而绝望。这个男人的幻像，是因为江辙而存在的，像他在我身体里种下的最深的阴影。

江辙啊，我终于相信你彻彻底底离开我了。

清醒的时候不算多，却都能看到沉潜，他好像不工作了？

每天间隔四到五个小时就要吃药，一开始还会呕吐恶心，胃液往鼻腔里呛的酸爽滋味让我泪流满面，我咧着稀里糊涂散发“香气”的嘴冲沉潜笑，他高冷担心的脸又跟从前一个模样。

我他妈这真是抑郁症吗？我怎么看着像孕吐反应，日，被压久了连自己性别都忘了。

重创恢复的阶段很困倦，我无数遍的在回忆那天肆无忌惮的大笑，今年以来第一次愉悦的大笑啊。

沉潜整个人的气场也有所变化，如果说从前是冷淡的一张脸，看谁都用下巴戳人，如今就像包裹在云里的毛绒绅士，柔软成海。

在医院呆了三个星期，严玉和我爸妈都来过，唯独林鹿没有来。

某天下午嘴里抿着沉潜买来的糖，我坐在病床上，手指按下自己胳膊上的皮肤，能感知到自己手指的温热，也能感知但体温正常的皮肤弹性，里面的肉在换生。

沉潜的眼泪，是药。

他经常看着我出神，偶尔我醒来还能看到他的眼神，沉稳，深邃，温柔万方，但他明显深藏着心事。

或许他会想问:你那天拿剔骨刀干嘛？

我想我肯定难以回答。

我可以跟江辙拿生命开玩笑，可跟沉潜却不敢提死这个字，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偶尔会想，这人会难过吧，不同于江辙的强制狡诈，他温柔，他会疼。

沉潜会熬粥了，最好喝的是甜玉米粥和花生小米粥。

“我要出院。”

我想去照顾我爸，他做手术以来这大半个月，我在要死要活，他也备受折磨，脑子清醒一些，时间度过一天，愧疚和急迫就增长一尺。

沉潜伸手捏一把我的脸。

“好。”

精神里存在一种兴奋因子，像细胞为了抵抗病毒活跃增殖。

还是沉潜的房子，在花园找到我爸，严玉看我的眼神恢复了平静，却在我靠近我爸的时候沉默着走开。

“爸，我出院了。”

我灿烂的笑。

我爸压着眉头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可能这个笑在他眼中陌生又做作。

其实我明白，我思绪还有些不正常，那种迫切想恢复平静的心情变成所有表情都用力过度。就好像一个病人努力对所有人挥舞着胳膊大喊“快看啊，我恢复了，我好了。”

我要进厨房给我爸亲手做菜，沉潜一把抓住我往沙发拖，我很坚持。

“我真的做饭，只是做饭！”

老子衣袖都要被扯掉了。

沉潜换手臂捞住我的腰直接把我抱起来，我脚不沾地没了着力点只能做体前屈。

“让严玉做，我打下手，你去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不好看，生命在于劳动，劳动人民最光荣。”

“在你完全康复之前，这件事没有商量。”

我爸本是在花园坐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而恰好沉潜还抱着我正要往沙发上按。我全身血液一凛，疯狂挣扎着抓开了沉潜的手腕，沉潜不紧不慢被抓出了一条红印子也没有说话。

我心跳如雷，却看见我爸一声不吭目不斜视直接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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