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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断絮流空

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远远见到于逸舟还等在原地，高挑、清瘦、风度翩翩，在人群中夺目得像是一轮皎月，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于逸舟把缰绳递给刑酒，目光不经意地落到了刑酒腿侧原本佩了双刀的位置。未等开口，刑酒笑道：“师兄，咱们找个兵器铺吧，没个防身的家伙，总觉得不踏实似的。”

于逸舟顾左右而言他地道：“多年的贴身之物骤然离身，岂是寻常之物可替代的。”说罢就跨上马背，驱马而去。

“师兄！”刑酒振臂高呼，立时翻上马背，一边追一边嘀咕，“又不等我，又不等我。”

马蹄停在了一座大宅外，日近黄昏，宅院的围墙高耸，可闻到繁复花香如水一般流泻出来，飘散在空气中。大门顶端的牌匾上写着巨大的三个字——月华宅。

“师兄，这里就是你的家？”刑酒跃下马背，习惯性地摸摸宝贝马儿的鬃毛，目光落在了大宅门口那两根雕满月桂的柱子上。

“不是，”于逸舟也下了马，“是我朋友的家。”

说罢，牵马径自登上石阶，单手叩响大门。一举一动，无不像是回自己的家那般自由不拘。

开门的是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见到于逸舟时，双眼上下左右地打量了许久，惊道：“哟，十三爷，是您呀！”说着，往身后比了个手势，两扇沉重的大门随即被家丁敞开。

于逸舟道：“你们主子可在？”

“在，在的。”男子频频点头，“十三爷，您里边儿请。”

十三爷？什么东西？难道是师兄在江湖上的外号？就算是外号也奇怪了点吧。

“原来十三爷还带了朋友。”

刑酒正在发呆，那管家模样的男子已朝这边走来，满脸殷勤地道：“这位公子，里边儿请。”说着，躬腰向大门内比出一个“请”的手势。

手里牵着的缰绳被下人接了去，刑酒看看管家，脑子里稀里糊涂的，何时受过这种高人一等的待遇了？

宅内花香四溢，石砖两旁培植了整整齐齐的四季桂，润白乱枝丫，簇簇团团好似要从枝头上坠下来。

错落的景致固然吸引眼球，刑酒却无暇观赏。加快脚步走去于逸舟身旁，不明就里地道：“师兄？”

于逸舟停住脚步，回首对管家道：“你们不必跟着。”

这哪里是到别人家里做客的姿态，简直有些喧宾夺主。然而，管家闻言二话不说就带了几个下人退下去了。

“小酒，你若想查明邪画案的真相，我这位朋友可以帮你。”

刑酒的双眼不由得睁大。

“怎么了？”

刑酒摇摇头，不好意思地道：“烦劳师兄挂心了，原来师兄带我来这儿是为了帮我。”

于逸舟像是没听见，只淡淡道：“只不过他性情有些古怪，你记住，莫要在他面前乱说话，更不可评价他的一言一行。”

刑酒点头、憨笑。

天空逐渐暗淡，眼前是一片桂花与琼楼相交的美景，一个仿若天人下凡的师兄。

一直受惯了照顾，刑酒却不敢忘记自己与于逸舟之间该保持的距离。可以对任何人蹬鼻子上脸、没大没小，只有于逸舟不行。

说不清对于逸舟的感情，像是兄长，又像恩人。跟他在一起总是特别踏实，却又存了几分敬畏之心。

穿过错落的院子，楼宇灯火耀眼。

得了嘱咐，刑酒自然不敢造次，一路跟在于逸舟身后进入厅堂、端坐。

下人奉来的茶喝了好几杯，口腔里全是淡淡的桂花清香。一直等，刑酒百无聊赖地用杯盖拨弄杯子里的花瓣，突闻前方传来一声吆喝，如雷贯耳。

“哟呵，小十三，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蓦然抬头，只见一身穿青色锦袍，长发披散的男子已经站在厅堂中央。

男子肤白胜雪，朱唇皓齿，风逸的眉斜飞入鬓，外袍松垮垮地耷拉在臂弯，里面的雪白云衫裹出了紧致玲珑的腰线，浓密的秀发如流水一般。

乍一眼，刑酒看呆了。

好一个妖孽。

再一看，男子的眸色比寻常人淡些，是浅浅的灰色，剔透明亮，仿若琉璃碎在了眼底。

之所以能够如此清楚地望入他眼底，是因为他正在盯着刑酒看。

不单如此，刑酒还看到他白皙的颈侧挂着一连串深深浅浅、嫣红如桃花瓣的痕迹。

一声脆响，刑酒手中的杯子落了地，摔成碎片，茶水好巧不巧地泼在了刑酒裤裆上。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刑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去看于逸舟。

于逸舟脸上无甚表情，起身站到男子身旁，拱手道：“付兄，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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