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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付无涯

厅堂里的气氛有些凝肃，刑酒终是坐不住了，起身走到于逸舟身旁，道：“师兄，你朋友说的话，可信么？”

于逸舟抬眸望了刑酒一眼，脸上有几分因为思考过度却又找不出头绪的疲倦，点点头，然后垂眸不语。

刑酒很识相地坐到一旁，再没多话，心中一个劲地琢磨那四个字，口中喃喃念了出来：“断絮流空，断絮流空……”

那个付兄说《断絮流空》是内功心法秘籍，师兄却说现今江湖上没有这样一本秘籍。那个付兄说如今没有，往后却会是武林中人尽皆知的。这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个付兄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也太邪乎了吧……

思量一番，刑酒最终得出结论：不可信。

若换了其他人，刑酒必定将其当成江湖骗子了。然而，此人是于逸舟的朋友，刑酒不信谁都不会不信于逸舟的。

“小酒，付兄既已给出了线索，你往后便要留意这本名叫《断絮流空》的秘籍。或许来日，此秘籍便会如付兄所说那般，成为武林中人人皆知的东西。”

“呃……师兄……”

“付兄说的话听起来玄乎其玄，你心中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的。不过，你最好是信他。”

读心术，师兄一定有读心术！

刑酒嘿嘿哈哈地翘起二郎腿，“师兄，就算我不信他，也会信你。你说让我信，我肯定信。”

于逸舟点头，“嗯”了一声。

“师兄，为何这间宅子的下人称呼你为‘十三爷’，就连那人、那个付兄也唤你‘小十三’？还有，这个付兄看起来比我还小，为何师兄称他为‘付兄’呢？”

于逸舟沉默片刻，自动忽略了刑酒的前一个问题，道：“付兄乃当世奇人。”

接下来，于逸舟讲了一个听起来更玄乎的故事：

付迟，字无涯，前朝宰相。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自幼被称为神童、参加科举的考卷至今都被人传阅效仿的传奇人物。

付无涯性格不拘小节，为人风流倜傥，一夕之间震惊朝野的不单是才学，还有出脱的相貌。可惜付无涯有断袖之癖，据传闻，他与一男子倾心相恋多年，却遭到家人的极力反对。付无涯坦言要与那名男子结为连理，生生气死了老父亲。

其父死后，付无涯在朝中连连犯错，触怒龙颜，官职被一贬再贬，后半生碌碌无为。

史书记载，付无涯死时，年仅四十一岁，任开源县县令。

刑酒跟听天书似的，待于逸舟讲完才“哦”了一声，点点头，又点点头，然后惊道：“死时年仅四十一岁？！那么、那么方才我们见到的是谁？”

于逸舟喝了一口茶，语气不温不火地道：“是付兄本人。”

刑酒瞠目结舌，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方才那张美艳绝伦的脸。那脸水灵灵白嫩嫩、跟个新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皮肤比少女还好上许多，怎么也无法跟那种年过四旬、满脸沧桑，眼角散出皱纹的脸联系到一起。

再说了，就方才那个吊儿郎当、模样骚里骚气、说话惹人厌烦到极点的人，竟会是前朝宰相？会是那个被史书歌颂为传奇的人物？！

若非说这些话的人是于逸舟，刑酒一定会来一句“你这牛吹的，把天都崩裂了”。

仿佛看穿了刑酒心中的震惊，于逸舟道：“付兄当年屡屡辞官不成，后来在开源县大病一场，被人送回家乡。之后不久，有人拿了一坛骨灰，声称付兄已经病逝。”

刑酒脑袋瓜转得飞快，当即明白了于逸舟的言外之意，“师兄的意思是，付无涯诈死？”

于逸舟点头：“当年我父、”顿了顿，“先皇很喜欢付兄，就算只剩一官半职也想拴住他的仕途。想来，付兄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刑酒点点头，又惊道：“不对啊师兄，你一直提起‘当年’，那么就算付无涯是诈死，他如今怎么也该是个小老头了，为何看上去那么年轻？”

于逸舟端着杯托的手顿了顿，放下茶杯，道：“付兄当年离京之前，曾是我的老师，那时我不过五岁，却对他印象颇深。后来，我上行云派习武，行走江湖之时偶遇付兄。那时的他已是一副少年模样，其中蹊跷我却无法得知。”

刑酒当即从这话中捕捉到了另一个大秘密，怎奈脑筋却一时转不过弯来了。

“我也是花了诸多心思才相信他就是付兄，如今他隐姓埋名，素日里居无定所。此次我带你来原是想碰碰运气，没成想他真在这座旧宅里。”

“可是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住在这里，不怕别人发现他当年诈死的秘密么？”

“我也曾这么问过他，不过，他已经历了一生坎坷，又得高人相助。想来，他对这些事已经无畏了。所以小酒，世间大有高人在，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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