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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到达了动车站外面,接他的几个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他,我看这排场,还是一个大家族的贵公子。
他说:“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金佳明。我觉得你挺有眼光的,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我很喜欢你。”
我更加吃惊了,但他那种无可无不可,天下人皆可交的姿态深深吸引了我,既然有机会我当然要抓住,我给了他我的联系方式。
他点点头,说:“谢谢,我一定联系你。”
陈橙说:“他有联系你吗?”
我笑了笑:“没有,但我不争气地期待过,前面几天很激动,觉得自己要转运了,后来就消沉了下去。最后一个晚上,我鼓足了勇气打电话过去,关机,我便拉黑了他的电话。”
许何年说:“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丢了手机呢?”
“呵呵,比起绝望,更让人痛苦的是让你觉得好像有希望。那时候的我已经没心情为任何人着想任何事。”
那个晚上,他是落井后的石头,雪上加的霜。我的工作一个月结账,只赚了八百元,还不及我的保证金,我知道这件事也干不下去了。
外面一直在下雨,整个地下租房破落潮湿,我觉得我撑不下去了,终于,我决定打那个电话,当传来的是关机的声音时,我知道我已经被整个世界拒绝了,一点希望都没有。我多天真,可怜到把别人的客套话当真。
我就这样睁眼坐了一个晚上,注视着黑暗中的黑暗,墙上要脱落的皮。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要离开这里,马上,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我麻木地走在公路上,像是一只失魂落魄的狗,车和人在我身边来来往往,急急忙忙穿梭而过,仿佛我是一个幽灵,倒映不到任何人的视网膜里,没有人看得到我,而我自己对自己也构不成意义,这样活在这个世上有什么意义吗?怎么办?当我忽然明白,这个世界花红柳绿,千万条路我一条都不用选,当我忽然明白,如果我消失,连一张寻人启事都不会有,我和这个世界彼此没有牵挂,我连悲伤的能力都失去了。我站到天桥边时,我意识到,这是我的弥留时刻,我不是因为想跳下去走到这里,而是走到这里,觉得自己可以跳下去。这种感觉不是心血来潮,而是顺理成章,你不过是顺着生活的河流,流淌到了该要到达的地方。它给了你那么多绝望,就是为了让你走到这个终点。
我翻过天桥,看着天桥下车流滚滚,再等一分钟,等到车流红灯,何必让无辜的人飞来横祸。
风吹着,吹散我的头发,来自人间的风呀,是我最后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温柔。我的眼睛微微发酸,是不是还有一点点眷念呢?可是也并没有想念的人啊,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人,也并没有一个我喜欢的人。想到这里,甚至连积累那么深重的绝望都消散了,风再次抚过脸庞,我嘴角甚至有了笑意。我握着栏杆的手指一根根松开,慢慢感受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速度。我想生活给了我这么多侮辱,我以为我会痛恨、诅咒,没料到我会以这样轻松的心情离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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