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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差点被砸的女生的男朋友冲上天台，打算教训我一顿。但是估计是看到我烂醉如泥的样子下不了手，不但没打我，而是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过一会，顾小北反而上来了，十几天没见，他厌弃地不看我一眼，只是跟那个男生说了两句话，冷着脸一步步向我逼近。我这才想起刚才那个男生有点脸熟，原来是和他一起吃过一顿饭，是顾小北一个还算要好的学弟。认识顾小北以后，你就会发现“六人理论”处处适用。我晃悠悠地把双手举过头顶，“我是故意的，但我没想到会砸到自己人。对不起。”

顾小北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破麻袋。他又走近几步，怒气冲冲地把剩下的酒瓶全砸了，对我吼道：“全干了！爽快了！”说完他一把揪住我衣领，像拉畜生一样把我拉下天台，进了房间摔进浴缸，冷水从莲蓬头里倾泻而下，我一个激灵醒过来，恶狠狠地瞪着他，破口大骂：“你是人吗！”

“自己不把自己当人，还指望别人把你当人！”他一点也不手软，继续用冷水浇我。我用指甲掐他，一把抢过莲蓬头，往他身上浇，发了疯似的厮打起来。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顾小北，他扬手重重甩了我一耳光，“东歌，你他妈逼得我要动手打女人。”

我被他打傻了，愣愣地贴着瓷砖站着，一动也不动。僵持了一阵，顾小北把我抱出来，又放了滚烫的热水，开始脱我的湿衣服，再把我抱回热水里，拿了条毛巾，把水扬到我肩上，一下，两下，他冷着脸，紧闭着嘴唇，像是在帮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做最后的净身。我脚上的伤口裂开了，一小缕红血丝在热水里慢慢氤氲开来。他见了，又折回房间拿了棉签和消毒水，把我的脚放在膝盖上，那姿态又像一个入殓师在整理死者的遗容。

我鬼迷心窍地说了一句：“顾小北，我要是死了，你也这样把我洗干净，换上我喜欢的衣服，再把我放进棺材里吧。我要那种金属的，或者是玻璃的，不要木头的，会有虫子。”

顾小北毫无预兆地红了眼睛，但是没有流眼泪，他不是那种会哭的人。他红着眼睛把我抱出来，拿了条大毯子包好，再把我抱回房间。空调已经开了，床是温暖的。我很快睡着了，在还有意识的最后一秒，感觉到顾小北的手轻柔地散着我的头发，吹风机温柔的声音，温暖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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