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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包子咧~卖包子咧~倍儿香~天津城里最出名的狗不理，倍儿好吃~”刚出锅的大包子一溜齐的摆在了笼屉上，扯开嗓子这才喊了两声，四处的人闻着味儿“呼啦”一声全围上来了。

“老板，给我来两个，钱放这儿了。”

“老板，给我来十个。”

“老板，我来六个！”

……

对面一家药店走出一个男人，他手里拎着两包药，正要朝家里那边走，想起家里那人从昨儿就没吃过饭了，他将手探进口袋摸索了好一阵才摸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票，正好能买上四个包子。

可这钱要是买了包子，回头就没法买瓜果的种子了，他站在原地思来想去，还是抬腿朝包子铺去了，明儿去码头多搬几趟货就赚回来了。

他刚走过去，一笼屉的包子就见底了，剩下最后两个正好被店家拿起来塞嘴里了，从早晨起来一直忙活到现在，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肚子早就打鼓了，这要再不吃，就要饿晕过去了。

“哟，您来迟了，这一笼屉就剩这两了，还让我给吃了，您要是不急的话，劳累您站这儿等会，我吃完就现做，您看成不？”老板一口咬下去包子就没了一办，他囫囵着咽下，拿起一旁的茶缸子“咕咚”“咕咚”朝嘴里灌了一通。

男人点了点头，将纸票递了过去，店老板一撂缸子，用袖子抹了一把嘴，伸手接过纸票随手塞进了钱箱子里，他抬头打量了这人一眼，弯身拿了面团，一边揉一边搭话，“大哥，看你这样子，不像本地人儿啊，打北边来的吧？”

正是晌午，日头毒的很，这才片刻，男人脸上就蒙了一层汗，他朝棚子下边挪了挪，张口道：“是打北边来的，来天津好些年了。”

老板笑着点头，“我们天津这地儿好啊，好吃的不少啊，光是这狗不理包子就够你吃上半辈子的了，再有就是桂发祥的麻花，茶汤、炸糕还有八大碗，得空可得去尝尝，虽说比不上南方菜，但是吃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男人没说话，视线一直盯着老板手里的面团，久久未动。

小半个时辰，这一锅包子才好，刚打开，就赶紧着拿油纸给这男人包了四个，转念又一想，店老板又捏了一个放了进去，这男人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身上穿的衣服洗的都发白了，手里拎着的那两包药就宝贝似的，都是苦命人。

男人接过，低头看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微微弯身，对店老板道了一声谢，店老板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头笑了笑，“一个包子而已，无妨，吃好了再过来就是了。”

男人点点头，捧着五个包子快步就朝住处走去，包子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走过长街，穿过一片竹林，沿着羊肠小路走上一盏茶的功夫，远远就能看见深处一座老宅子在林中若隐若现。

男人抬手打开锈迹斑斑的锁头，木门被推开的一瞬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刺耳的很，男人迈过门槛，一进院门，一条黄狗就扑了上来，显然是嗅着男人怀里的肉包子味儿了。

男人推开它，头也不回的就朝里屋走，刚走到屋门口，就听屋子里边传来一道没好气的声儿，“买个汤药，到现在才回来，是不是绕到窑姐那里睡了一觉又回来的？！我看你是想饿死我！”

男人什么也没说，从怀里掏出油纸包，放到了这人眼前，轻道：“买包子的时候耽误了一会，饿了吧，快吃，我这就去给你熬药。”

坐在座上的人微微一怔，眼中戾气飞快散去，伸手打开油纸包，朝里面瞥了一眼，伸手拿出一个递向了他，“吃完再去。”

男人喉结微动，他摆了摆手，转过头轻道：“我吃过了。”男人说罢，拿起药包就朝外走。

坐在座上的人缓缓收回怔在半空的手，轻叹了一声，这才把包子送到了嘴边，一口下去就是一股肉香，让人食指大动，也兴许是饿了太久了，他一口气便吃了两个。

当年他还是李二少爷的时候，眼高于顶，山珍海味都当作狗食，哪里会吃街上卖的一个肉包子，如今，他一口气就吃了两个，腹中仍空荡不已。

当年齐峻死后，他在寻阳城便再也没有依靠了，那一瞬间，他看淡了一切，甚至看破了生死，一把大火烧没了李家，他本该在那场大火中解脱，可，偏偏有人不让他如愿，带着他来到了这个破败荒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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