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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和结束都由别人决定,似乎他只是一个配合演出的道具,现在辰砂想要一个正式的结束仪式,给自己一个交代。
虽然有点麻烦,但骆寻愿意配合辰砂,毕竟她能为他做的事情也不多,“我有时间,什么时候去?”
“现在?”
“可以。”
辰砂发了一个小双子星上婚姻事务处的地址过来。
骆寻回复:“收到。”
辰砂没有再回复消息。
Chapter 14---2
骆寻立即穿上衣服,连头发都来不及弄干,随手拿了条吸水巾,就往楼下跑,“南昭,我要……”
会客厅里竟然有客人在,安教授和一个长得和安达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不过安达总是古板严肃、不苟言笑,他却眉眼温和,脸上一直带着亲切和善的笑。
三个人应该正在商讨什么重要的事,气氛很凝重,中间的虚拟屏幕上显示着一份需要殷南昭签名的文件。
骆寻一眼掠过,看到“逮捕令”三个字,想到调查内奸的事,立即回避地往后退。
“小寻。”
殷南昭叫住她,快步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吸水巾,一边自然而然地帮她把发梢上的水吸干,一边给她介绍两位客人,“安教授,你认识。另一位是安达的孪生弟弟,安冉。”
骆寻立即明白了殷南昭的态度,他没打算隐瞒他们俩的关系,让她做地下情人。
如果她只是骆寻,应该会非常开心,可想到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心里竟然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有甜蜜、有酸涩、还有几分愧疚不安。
她笑着给两位客人打招呼:“早上好。”
两个男人的目光中都藏着审视,骆寻有点惴惴不安。殷南昭在他们面前没有戴面具,显然他们都是殷南昭最亲近信任的人,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接纳祝福。
安教授勉强地笑了笑,“你们这是……”
“我们在一起了。”殷南昭坦然地说。
安教授目光闪烁,想问什么又不敢问的样子。
殷南昭淡淡说:“我的一切情况,小寻都知道。”
安教授大惊失色,气急败坏地嚷:“你、你怎么能告诉她?荒唐!简直是太荒唐!”
安冉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安教授的唠叨。他笑眯眯地对骆寻说:“我听大哥提起过你,虽然第一次见面,但你就当我是老熟人吧!”
“好的,那我不客气了。”骆寻甜甜地笑,接受了他的善意。
殷南昭说:“早饭在饭厅,你先吃,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骆寻抱歉地说:“没时间吃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殷南昭陪着她往外走。
安冉微笑着冷眼旁观。
执政官阁下有点意外,显然也是刚刚知道骆寻的外出计划,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吩咐人准备飞车,又拿了一罐水果味的营养剂递给她,让她做早餐。
骆寻顺手把营养剂放到外衣口袋里,一边往外走,一边把通讯器里的消息调出来给执政官看,应该是告诉他外出的原因。
执政官的眼神有点复杂,拍了拍骆寻的头什么都没说。
骆寻侧过头,脸颊贴在他的掌心,轻轻蹭了蹭,像是一个在安慰主人的小动物。
两人目光交汇,无声地交流着什么,都展颜一笑。
骆寻走到门口,又礼数周全地回过身,对安教授和安冉笑点点头,才关门离去。
自始至终,执政官和骆寻一直没有说过话,却像是完全知道彼此的心意,一举一动都默契贴合,透着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了解。
执政官脸上乍然而现的笑意不但看傻了安冉,也让安教授看得双眼发直。
当执政官还是个少年郎时,总是笑口常开、言语伶俐,让人心生好感,可后来他成为联邦将军时,就很少有表情变化了,总是眉眼冷寂,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淡漠。
安教授对辰垣抱怨好好一个少年被军队教坏了,辰垣却说这才是真正的殷南昭。
安教授一直没有理解辰垣的话,今天看到执政官的笑,才明白了那个少年的笑有多么虚假。
安冉也明白了他那个古板严肃的哥哥为什么会突然行为反常,把人硬塞到执政官身边。辰砂错过了这姑娘,依旧行走在阳光下,未来还有无限机会,可执政官错过了她,就只能藏匿在黑暗中,继续做活死人,直到被黑暗吞噬。
————·————·————
一辆军用飞车停在骆寻面前,车门自动打开。
前面的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军人,军帽压得很低,只看到模糊的半张侧脸。
骆寻知道是殷南昭派来保护她的保镖,上车后客气地说:“麻烦您了。”
军人一边启动飞车,一边回过头,笑着叫了声:“嫂子。”
“红鸠!”骆寻满面惊讶。
他脸上妖艳的红色纹身消失了,一张脸干干净净、斯斯文文。头发理得很短,几乎贴着头皮,显得精神抖擞,再被笔挺的军服一衬,整个人斯文中透着威严,没有一丝海盗的痞子无赖气。
红鸠笑着说:“叫我的名字狄川吧!两天前刚调入执政官的警卫队,直接听命于执政官阁下。”
“你知道千旭是……”
“知道。阁下都告诉我了。我同意后,阁下才下的调令。反正我们小队最近也不会有任务,闲着也是闲着。”
骆寻不知道殷南昭的安排是不是为了照顾她,但有熟人在,的确整个人都放松了。
她打开营养剂,一边喝,一边随意聊天:“有没有吓一跳?我当时刚知道千旭就是我最讨厌的执政官时,可是气死了。”
狄川大笑,“我是吓了一跳,但惊吓完后就全是激动开心了。”
他虽然早听说过执政官阁下也是敢死队出身,但总感觉距离自己很遥远,像是一个依附在执政官璀璨光环上的无稽传说。没有想到遥远的传说就在身边,几十年来带着他们出生入死的队长就是执政官,的确非常受刺激,但刺激过后却生出了难以言喻的感动和骄傲。
————·————·————
不到半个小时,飞车就到了婚姻事务处。
一栋红色的两层小楼孤零零伫立在那里,四周十分冷清,显然来办理婚姻事务的人非常稀少,宽阔的停车坪里只停了骆寻他们一辆飞车。
狄川说:“看样子指挥官还没到,你先在车里等一下,等指挥官到了再下车。”
“好。”
狄川打开窗户,拿了根烟,征询地看向骆寻。
骆寻说:“你抽吧!”
狄川点了火,一边抽着烟,一边留意四周动静。
骆寻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见的人是指挥官?”
狄川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地说:“来这地方的人不是为了结婚,就是为了离婚。要是结婚,你应该和执政官一起来。不是结婚,自然是离婚,只能是和指挥官了。不过,政府的新闻发言人已经宣布指挥官和你的婚姻无效,用不着离婚,应该是注销记录,把你们的个人婚姻状态恢复成未婚。”
骆寻觉得脸皮发烫,沉默地看向窗外。
狄川瞟了她一眼,觉得这位大嫂的胆子够大,脸皮却有点薄,笑着说:“在奥丁联邦,男女关系向来随性,那些喝醉酒稀里糊涂结婚,酒醒了就离婚的也一抓一大把,你和指挥官这点事可真不算什么事,别多想了!”
骆寻的脸越发红了。
狄川心里暗自对他们的队长伸大拇指,真不知道他得多高冷才能逼得脸皮这么薄的姑娘主动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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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白色的飞车急急降落在停车坪。
狄川摁熄了烟,看似随意,实则警惕地看着。
车门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却不是辰砂,而是封林。
她身上还套着实验室的白大褂,感觉匆匆忙忙间连外套都来不及换就离开了实验室。
封林快步走到车前,对骆寻说:“辰砂还要一会儿才能来,我有点事想和你谈一下,可以吗?”
骆寻对狄川说:“我想和封林单独聊一会儿。”
狄川已经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封林一个,同意了,“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Chapter 14---3
骆寻下了车,和封林肩并肩地走着。
两个人的心情都很复杂,一直沉默不语。
她们曾经无数次并肩散步。
午饭后,一起在林荫道上漫步。
工作间隙,一起在楼顶花园里散步。
研究中碰到困难时,一边讨论问题,一边散步。
……
两人走到停车坪另一头,在狄川的视力范围内,却不在他听力范围内,可封林依旧很小心,打开了声波干扰器,防止有人窃听。
骆寻心中暗惊,不知道封林这么谨慎究竟想说什么。
封林眺望着婚姻事务处的小红楼,神情哀伤、目光凄迷,“我的养父、老公爵一辈子没有结婚。年少的我曾经不明白,他有权、有钱、有能力,像是拥有整个世界,为什么竟然找不到一个喜欢的人,要孤独一生,现在轮到自己了才明白,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的,还要靠运气。”
骆寻担心地问:“封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封林没有回答骆寻的问题,云淡风轻地说:“你是龙心吗?”
骆寻悚然而惊,殷南昭明明说了龙心非常低调神秘,连联邦的资料库里都没有她的信息,封林怎么会知道?
封林看向骆寻,“你是龙心吗?”
骆寻不能理直气壮地否定,又不肯心甘情愿地承认,“如果我说我失忆了,我不是龙心,你相信吗?”
“相信!”
骆寻愣了一愣,结结巴巴,不敢相信,“你、你说……”
“我说,我相信。”封林目光温和,没有丝毫敌意,反而透着怜惜,“如果你是龙心,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早应该想办法离开奥丁,可你直到现在还傻乎乎地留在奥丁等死。”
骆寻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凭借着龙心的身份反证了自己清白,“谢谢、谢谢……你相信我!”
封林笑了笑,“骆寻,我们算是朋友吗?”
骆寻没有丝毫迟疑,“当然!”
当她一无所有,紧张惶恐地踏上阿丽卡塔星时,封林是第一个对她友好的人;当她想要做基因研究时,封林明知道她身份敏感,依旧愿意支持她加入研究院;当她在研究院工作时,每次遇到困难,封林都给予了她无私的帮助。
也许刚开始,封林的确是因为殷南昭的命令才对她友好,但骆寻相信,十多年来,封林对她的好,绝不是因为命令,而是发自内心地把她当作朋友。
封林说:“求你一件事。”
相识、相交十几年,骆寻第一次听到独立刚强的封林用这种语气说话,她连什么事都没有问就一口答应了,“力所能及,竭尽全力;力所不能及,想方设法、不惜代价。”
封林眼里泪光闪烁,嘴边却挂着欣慰的笑,似乎早料到骆寻会毫不迟疑地答应。
骆寻看她的样子,越发不安,“什么事?”
封林眺望着婚姻事务处的小红楼,微笑着说:“很多年前,我向楚墨表白,被他拒绝了,伤心下日日买醉,稀里糊涂把左丘白睡了。”
骆寻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丝笑,却没有成功。
“我和左丘白交往了一段时间,但心里始终放不下楚墨,左丘白察觉到了,可因为骄傲自尊不肯明问,只抓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发作。那时候大家都年少气盛,说话做事不留余地、刀刀见血。有一天,他把别的女人带回家来故意气我,我甩了他两个耳光,收拾行李离开了。分手几个月后,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骆寻听得心惊胆战,“你打掉了孩子?”因为繁衍艰难,早在几千年前,人类就明令禁止堕胎,可以选择放弃孩子,由政府抚养照顾,但绝对不可以杀死胎儿。
封林摇头,“我是孤儿,能有一个血缘亲人开心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堕胎?”
“那……孩子在哪里?”骆寻觉得奇怪,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封林有孩子。
“有了孩子后,我的心态有点变化,仔细反思过我和左丘白的关系。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对他打开心扉,应该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左丘白怀孕的事,就发现胎儿不太正常。”封林想起命运多舛的孩子,眼中泪花浮动,语气却依旧刚毅决绝,一如当年,“我找机会问了一下左丘白的态度,发现他压根都没想过要一个健康的孩子,更何况一个不健康的孩子?我决定这件事自己承担,不管好与坏都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骆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封林和左丘白说话时总会带着一点微妙的敌意,可行事时又会若有若无的维护,让人捉摸不透她对左丘白究竟是什么态度。
“胎儿一直向着不正常的方向发展,我非常绝望。走投无路中,我以度假的借口离开了阿丽卡塔,去寻找神之右手。”
骆寻满面惊骇。
她平时没有时间去关注八卦,但神之右手对研究基因的科学家来说太出名了,星网上到处都是他的离奇传说。传闻他非男非女、行踪飘忽,一年四季从头到脚都裹着白色的裹尸布,拥有造物神的右手,能随心所欲地掌控生命。其实,就是已经被人类严禁的基因编辑技术,通过修改、编辑基因,改造生命。别人不清楚,可封林身为基因学家,应该知道那是在找魔鬼做交易。
封林含着泪笑了笑,“我知道自己疯了!但是我不能看着孩子死去,就算神之右手是魔鬼,只要他能救孩子,我也愿意去和魔鬼交易。”
“你找到神之右手了?”
封林点头,“在一个偏远的星球上,我见到了神之右手。他和传说中一模一样,全身上下缠着裹尸布,一直躲在黑暗中,像是一具还会说话的干尸,似乎什么欲望都没有,什么都打动不了他。我苦苦哀求下,他才以极其苛刻的条件答应了救孩子。”
骆寻有限的记忆里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却从封林身上感受到了母爱的强大。一个女人为了孩子,就算是面对死神,也敢奋力抢夺。
“我为了找神之右手,一直四处奔波,压力很大,又休息不好,不小心早产了,在狭小阴暗的旅馆里我生下了一个……畸形的胎儿。”
“你一个人?”
封林微笑着点了点头。
Chapter 14---4
骆寻眼眶泛红。虽然封林是医生,可那是她第一次做妈妈,在遥远陌生的星球上,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切,又是一个不正常的孩子,肯定很惊慌恐惧。
“孩子虽然很不正常,但仍然活着。神之右手检查完孩子,说他能治好孩子,但需要一些时间,我没有选择,只能让他带走了早产的孩子。”
骆寻忍不住问:“你不怕他欺骗你吗?”毕竟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也是常有的事。
封林眼内闪过一丝心向往之的敬服,“你如果和神之右手接触过就会明白,他也许是恶魔,但绝不会是骗子。面对他时,我感觉自己在基因研究上就像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小学生。”
骆寻既觉得吃惊、又觉得合理。如果神之右手没有让封林心悦诚服,封林也不可能把孩子交给他。可是基因编辑不是因为对人类有害,被人类严禁了吗?
“神之右手虽然行事古怪,但一直信守承诺,会按照约定,定期发送我一段孩子的视频,告诉我孩子的近况。”
“孩子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失去了她的消息。”封林含泪盯着骆寻,“我刚刚得到消息,龙血兵团有一个很厉害的基因专家龙心,神之右手很有可能就是龙心。”
骆寻刹那间脸色惨白,似乎不堪打击,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封林伸出双手,像是祈求一般握住了骆寻的手,“神之右手从不和我通话,只定期发送一份孩子的视频。但上一次,有一个人用他的名义联系我,说了一些孩子的事。后来,紫宴追查内奸,查到这事,我被棕离抓捕,才从棕离嘴里知道对方是龙血兵团的人。棕离一再质问我为什么会和龙血兵团有联系,我担心孩子的安全,不敢说实话,告诉他是不方便说的私事,棕离却一直不相信。自从这事后,我就再没有办法联系到神之右手,失去了孩子的消息。”
骆寻的手簌簌颤抖,封林的手也在簌簌颤抖,两个女人的手都是冰冷。
“前几天我接到一条龙血兵团的讯息,用孩子的安全要挟我,让我给约瑟将军带一条口信,我没有办法,只能照做。我真的没有料到约瑟将军会枪杀洛兰公主……”封林的泪珠沿着脸颊潸然而落,表情哀伤中满是绝望,“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做了违法的事,我愿意接受处罚,但孩子无辜。求求你,救我的孩子!”
她双手紧紧地抓着骆寻的手,苦苦哀求,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骆寻身上,但骆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救她的孩子。
“骆寻!”
狄川的声音突然传来,骆寻茫然间,不知道他的声音为什么听上去会这么惊恐尖锐。
忽然间,封林用力推开她,踉踉跄跄向后退,骆寻这才发现她整个人不对劲了。
封林一边强撑着拿出注射器给自己注射镇静剂,一边慌张地示意骆寻赶紧离开。
她的脸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下去,身体里面咔咔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挣扎,想要穿破皮肤冲出来。
封林痛苦得全身都在剧烈颤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骆寻,满是担忧、绝望、悲痛和哀求,“孩、孩……照顾……”
骆寻急忙说:“我答应,我答应!我发誓,会找到她,照顾她,抚养她长大!”
封林眼睛里满是感激,似乎想笑,可是凹陷的脸颊正在慢慢向外凸起,变得越来越尖锐,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笑。
“内、内……”
她猛地昂起头,一声凄厉嘹亮的鸣叫,整个嘴部已经变成了长长的鸟喙,再发不出一声人语。
血花四溅中,一双硕大的白色翅膀从背脊上破体而出,“哗啦”一下展开,急剧地扑扇着,像是要振翅高飞。
可是,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异变,她仍然没有办法飞起来,整个 “人”像是喝醉了酒一样跌跌撞撞、忽上忽下地扑腾着。
骆寻悲痛地大叫:“封林,坚持住!保持神智!保持清醒!”
封林的头一点点扭曲变化,最终,整张脸完全变成了鸟脸,眼睛像是猫头鹰的眼睛,圆圆的瞳孔中透出猎食者的凶残。
她的手臂萎缩,变成短小的前肢,隐入了一片片长出的羽毛中。双脚变得纤细修长,脚趾处长出锋利的爪子。
骆寻一遍遍声嘶力竭地喊:“封林!封林!封林……”想让她保持神智,可是,眼前的生物已经没有了一丝人的样貌。
一只将近两米高的大鸟,全身覆盖着白色的羽毛,前喙外凸,锋利如匕首,两只纤细的长腿敏捷有力,锋利的爪子如同钢叉一般尖锐。
封林彻底失去神智,变成了一只异变兽,双眼猩红地冲着骆寻飞扑过来,想用锋利的长喙啄穿骆寻的脖子。
狄川急冲过来,抓着骆寻就地一滚,躲到了一边。
他拿着枪想要射击,骆寻急忙握住他的枪口,阻止了他,“不要!”
说话间白鸟又扑了过来,狄川只能和骆寻左闪右避,险象环生地躲避着白鸟的攻击。
狄川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如果它再不能恢复神智,我只能射杀它。”
白色的大鸟扑腾着攻击了几次,没有啄到骆寻和狄川,却渐渐找到了飞翔的窍门。它奔跑了几步,双足在地上一蹬,双翅展开,腾空而起。
它在空中一边飞舞徘徊,一边嘹亮地鸣叫。
狄川说:“时间到,你的朋友已经死了!”
骆寻仰头看着天空中的白鸟,悲痛地哀求:“再给她一点时间!”
白鸟徘徊了一圈,像一支箭一样俯冲而下,直击骆寻。
狄川拉着骆寻就跑,可两条腿跑不过两只翅膀,狄川的肩膀被白鸟狠狠啄了一口,血流如注。
白鸟闻到血腥味,越发疯狂,叫声越来越尖锐急促,攻击也越来越疯狂猛烈。
幸好骆寻和狄川都是A级体能,速度不算慢,已经跑到了飞车边。
狄川掩护着骆寻躲进飞车,正要关闭飞车门,白鸟的双爪抓住了车门,企图往车里钻。
狄川举枪,想要击退白鸟,却被白鸟一嘴啄过来,啄掉了枪。
狄川狠狠一拳冲着鸟眼睛击打过去,白鸟松开车门,飞了起来,顺势抓了狄川一爪子,半只手臂的皮肉都被撕掉,伤口深可见骨。
但车门总算是关上了。
狄川下令起飞。
飞车刚刚飞起,白鸟竟然迎着飞车直冲过来,悍不畏死地和飞车撞到一起,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飞车撞回地上。
飞车一次次起飞,白鸟一次次疯狂地撞过来,把飞车逼停。
飞车的车身上凹凸不平,它自己也头破血流,却依旧双眼猩红,没有一丝犹疑畏缩。
狄川对骆寻说:“不杀了它,我们走不掉。”
骆寻苍白着脸说:“再给她一点时间。”
狄川吼:“早已经超过十五分钟!”
“封林给自己注射了大量镇静剂,也许再过一点时间就会起作用。”
白鸟徘徊着一次又一次冲击飞车的前窗,防弹玻璃窗上出现了裂纹。
“不能再等了!”狄川从座位下抽出一把□□,对准徘徊飞旋的白鸟,可是右手的半个手臂皮开肉绽、连骨头都能看到,手一直在发颤,没有办法精确瞄准。
“我来吧!”骆寻拿过了枪。
狄川恳切地说:“我知道你和封林公爵是朋友,但这只白鸟已经不再是你的朋友。它是一只没有了神智,只会疯狂攻击的野兽。你不开枪,它会一直疯狂地攻击下去,见到什么就摧毁什么,直到自己精疲力竭地死去。如果有一天我异变了,我希望我的朋友能给我个痛快,让我保留最后的尊严!”
Chapter 14---5
骆寻举起枪瞄准白鸟。
从瞄准器里看出去,白鸟被圈在了一个十字小圆圈里,变得很小。
依稀间,骆寻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封林的情景——
舞会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她这个不受欢迎的异国公主一个人都不认识,只能尴尬地陪着笑,努力想要打破僵局,却因为辰砂的冷漠态度,其他公爵都带着审视冷眼旁观。
正沮丧失望时,一个身材高挑、气质端雅的女子,旁若无人地穿过人群走了过来。她看到骆寻展颜而笑,冲过来抱住她,热情地说:“您一定是洛兰公主……”
骆寻永远记得那一晚封林挽着她的胳膊,把她郑重地介绍给每个人,让她在奥丁联邦的生活有了一个体面的开端。
骆寻泪眼模糊,扣动扳机的手指不停地发颤。
那个气宇轩昂、谈笑风生的女子竟然变成了瞄准器里的一个白点,要被一颗子弹夺去生命。
“砰”一声,白鸟再次冲砸到飞车前窗上。
车窗骤然裂开,它匕首一样尖锐的喙直冲着骆寻啄过来,骆寻用枪挡了一下,白鸟的力气大得超出想象,竟然直接把她手里的枪啄掉了。
骆寻惊慌地想要捡起枪,白鸟趁机啄向她的眼睛。
狄川的失声惊呼中,一道银光掠过,白鸟的头和身子分成两半,一半落在了车厢里,一半重重砸在车前盖上。
辰砂手握光剑,脸色铁青地站在飞车旁,重重一挥,竟然用光剑把整扇飞车门直接劈掉了。他怒气冲冲地质问:“你又不开枪!不但想害死自己,还想害死别人吗?”
骆寻全身僵冷,呆呆地看着飞落到她怀里的鸟头。
鸟头向着地上滑落,她竟然像是怕它摔到地上会摔疼,一下子抱住了它。
鲜血汩汩涌出,浸湿了她的衣服。
骆寻茫然地看向辰砂,满脸难以置信。
她竟然抱着封林的头?
封林竟然就这么死了?
十多年来,亦师亦友,骆寻总觉得自己藏着生死秘密,说不准哪天就死了,可哪里能预料到一直活得精神抖擞的封林竟然会死在她眼前。
过了一瞬,她才像是终于明白一切都是真的,喉咙里骤然发出几声破碎的悲痛呜咽,眼泪滚滚而落,泣不成声。
辰砂余怒未消,本来还想再骂几句,让她长长记性,可看到骆寻的样子,突然意识到这只白鸟有可能是谁,满腔怒火一下子变成了绵绵无尽的悲伤,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却又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看着骆寻。
————·————·————
安冉带着一队军人冲过来,对狄川说:“我们奉执政官的命令拘捕封林公爵,根据监控,她应该驾驶飞车逃往这里,可附近只看到一辆疑似她驾驶的飞车,没有看到封林公爵的踪迹。你留意到什么异常了吗?”
狄川苍白着脸指了指骆寻怀里的鸟头,“公爵来找骆寻说话,突然发生了异变。”
“封、封林?”安冉震惊地看着骆寻怀里的鸟头,再看看车盖上的半截鸟身,脸色刷一下变了。
辰砂说:“事关重大,立即汇报给执政官阁下。”
安冉心神大乱,急忙联系殷南昭。
一瞬后,他对辰砂说:“执政官下令,先把尸体收殓,消息暂时封锁。”
————·————·————
棕离他们接到通知,召开紧急会议,必须尽快赶到。
他们立即放下手头工作,赶往执政官的官邸。
骆寻、辰砂把封林的遗体装殓好,和安冉一起回到执政官的官邸时,其他几位公爵已经等在议事厅。
大家看到骆寻身上恐怖的血迹,眼中闪过好奇,却都保持着沉默。
殷南昭微欠了欠身子,“给我五分钟。”
他匆匆走到骆寻身旁,握住骆寻的手,带着她朝楼上走去。
大家眼睛发直,都傻傻地看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他们才惊疑不定地看向辰砂。
辰砂面沉如水,没有一丝表情,找了个位置自顾坐下。
殷南昭直接把骆寻带到浴室,帮她把鲜血浸透的衣服脱掉,把她整个人放进了花香浓郁、热气蒸腾的浴缸中。
哗哗的热水冲刷过骆寻的身体,她好像终于有了点精神,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到殷南昭脸上。
殷南昭捧着她的脸,抱歉地说:“我还要处理点事,过一会儿才能陪你。”骆寻现在肯定很需要他,但是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是奥丁联邦的执政官,必须先处理国事。
骆寻沉默地点点头。
殷南昭温柔地啄了一下她的嘴唇,“我的个人终端开着,有事随时联系我。”
殷南昭回到议事厅,所有人立即站了起来。
大家虽然心里好奇他和假公主之间的异常动作,但都知道执政官突然召集他们召开紧急会议肯定有非同寻常的重要事情。
殷南昭抬了下手,示意他们坐。
“左丘白到了吗?”
“到了。”随着左丘白的声音,一个全息虚拟人像出现在议事厅。他身上还穿着大法官的黑色法官袍,显然是接到紧急通知后,半途从法庭退席赶来开会。
殷南昭说:“打断诸位的工作,召集诸位开会,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需要告知诸位。”
左丘白的目光在议事厅里转了一圈,突然问:“封林怎么没有参加会议?”
殷南昭还没有回答,棕离冷哼了一声,阴沉沉地说:“这还不明显吗?约瑟将军和洛兰公主出事后,安冉负责调查内奸,今天的会议应该就是告知我们调查结果,没出现的那个人肯定已经被拘捕了。”
左丘白盯着棕离,不愠不火地说:“棕部长,说话前请先举证,否则只能视为诽谤。”
“安冉敢抓捕封林,自然有充足的证据。”棕离恨恨地说:“上次如果不是你签署法官令,以证据不足为由勒令我释放封林,根本就不会发生约瑟将军和洛兰公主的事。”
左丘白懒得和一根筋的棕离纠缠,客气地问安冉:“你抓捕了封林?”
安冉打开几份文件,展示给所有人看,“这是调查结果。”
一段医院的监控视频:封林利用职权,没有经过主治医生的允许,就去看过约瑟将军和洛兰公主,并且给他们送了两瓶药剂。虽然图像放大后显示这两瓶药剂只是普通的镇定剂,有助睡眠,可是瓶子里究竟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根据视频显示,她离开后不久就发生了约瑟将军挟持洛兰公主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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