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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一锤定音
他以为一切这样就结束了，碎纸机咔咔作响，把那份合同给打碎了，他举着那张白纸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心把它也丢进去了。
就当做个纪念吧，他在白总的名字旁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办公桌收拾地整整齐齐，和白总说着：“我去接乐队啦。”然后开车又回到了那家签合同的咖啡厅，把手机铃声开到最大，准备等电话或者等人来。
不论是警察的，还是白谦鸿的，他都准备好了。
可是谁的电话都没有来，来的是白大小姐的电话：“苏岸，你在哪里？快点过来！”
接下来的事情是一片混乱，苏岸开车到达白氏药业底下的时候，简直是长枪短炮的海洋，万军一脸悲痛地站在中间：“我们也没有想到白董事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也多亏了他的苏秘书敢于揭发事实，才让老百姓们今后真正用上了平价的药物！我万军承诺！今后老百姓们用我们的人血白蛋白，绝对平价！童嫂无欺！”
“苏秘书是怎么发现白董事长倒卖人血白蛋白的事实的呢？”
“这个嘛…我们在他的桌上发现了这封有白董事长亲笔签名的交易书！我想苏秘书长此时应该也在悲痛中吧…毕竟两个人关系很好，一直是业界的一桩美谈了…”
“等等，那不是苏秘书吗？”有人发现了他，于是他被人群纷纷向他跑来，有一个女声却熟悉，“苏岸！来这里！”
是白大小姐，白望舒。
那时她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孩子，长发飘飘，四肢纤长，举止优雅，常年都穿着裙子出席在公众场合，今天也明显是打扮过的，显然是为了庆祝他苏岸的生日，脸上的妆此时却已经被汗或者泪给糊花了，此时她也并没有站在人群中央，而是站在了白氏药业的二楼，打开了一个窗户对着他喊。
她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这一句话将在未来给她自己带来多少伤害。
集中在苏岸身上的长枪短炮一下子少了，马上对准了站在二楼玻璃窗前的白望舒，白大小姐被一时间的闪光灯给吓退了，仓皇失措地举起手往后退后了好几步，这不退还好，这一腿就是记者们的狂欢：“白小姐，您是否对父亲这样倒卖的事实知情？”“请问白小姐，您为您父亲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吗？”
苏岸奋力地钻过人群，他现在必须上楼！如果现在不上楼，之后一定会被警方带走去取证，如此一来，必然会什么都说不清楚，再者如果白学长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被关进去…他甚至都不敢想象后果是什么！
“警官先生，看来我们的苏秘书想回来补充案件细节了。”有人忽然出现，好死不死就是那个周秘书，明明已经应该将近70了，此时却精神矍铄地拖着一个年轻警官站在了他旁边，“等一等！等一等！”苏岸近乎绝望地大叫，“让我上去最后再说两句话好不好…”
“这怎么行？这不是对口供嘛？”那警官略一犹豫，周秘书就开始大声嚷嚷，“诶呀呀，苏秘书果然是对白家忠肝义胆啊。”他话音未落，长枪短炮就又压过来，那小年轻也被弄慌了神，一句“对不住”，拖起他苏岸就要往警车走去。
“周义放！你不得好死！”苏岸真是气急了，出口就骂道，警官忽然被他那凶象吓着，又是刚出警校的新人，当即立断又拿出了手铐把他铐了起来。
“苏秘书，既然被铐上了，就不要这么凶了。我们期待你无罪归来，好继续为药业效力。”万军却好像是刚刚才发现他被铐上一般，快步走到他面前，甚至把“药业”两个字都咬成了重音，可见“白氏”已然不在。
“你算好的…是你算好的…”苏岸此时却只会盯着万军说这一句话了，他知道自己刚刚已经失态了，而万军却是强行把他苏岸往之前和他提过的那条路上逼。
“今天是那个律师第几次咆哮了？”
“我滴妈，我都吃完中饭了，他咋还在啊。”
看守所里，两名警官正在低声唠嗑，房间里的吼声却震耳欲聋。
“这白纸黑字上签的是白谦鸿的名字！笔迹也是他的！甚至都不是复印上去的！你为什么一定要说是你签的！？你能不能行行好放过我啊？什么都齐了，你就点个头，明天就能回去该干嘛干嘛了，到时候出庭一下，啥事都不用干！”
“不行…那是我骗他签的。”苏岸也想吼，但是他已经吼不出来了，这两天在看守所里他已经竭尽全力了，却根本没有人相信他，因为所有人都信了万军的那句话：“苏秘书和白董事长交情很深，大家千万关照一下，别让他有什么想不开的行为。”
照律师的说法，有人匿名举报，然后警方介入调查时，在他桌上发现了那封合同，只要他苏岸承认一下自己是刚刚知情并且来不及销毁，就可以立刻脱罪。
怎么想都知道是万军伪造的！拿那张他本想拿来做纪念的白纸！
可是没有用了。
因为白谦鸿先认罪了，在第二天的时候。
他一直都拒绝承认到最后出庭，蓬头垢面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和白谦鸿两人一辈子都是成绩优秀衣冠整洁的优等生，到了公司里之后是无菌室的研究员，再不然就是管理层，
又何曾想过会有今天。
可是白谦鸿即使是现在这样，神情却还是那么平静。他站在庭审中间的被告席，手铐终于被解开，腰板挺得笔直，虽然已经看不见了，却还紧紧盯着前方的审判长。
他出席时，旁听席上的白太太明显已经泣不成声，白望舒此时恐怕已经是白氏药业的顺位继承人，涂了大红的口红，只是还是压不住一身的青涩，眼睛两边的红肿也出卖了她。
苏岸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站的并不是原告席，而是证人席，手上的手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坐在那个席位上，他身边竟然是白谦鸿的私人医生。
于是一切了然了。
医生称白谦鸿是在入狱前几个月才瞎的，证据确凿，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和投诉信以及港口员工提供的倒卖时间不符，再加上员工们都根本不知道白谦鸿眼疾的事实，此案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倒是他一个一直在唱反调的，让人忍不住产生“惺惺作态”的厌恶。
“证人苏岸，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他一出声，就看见白谦鸿整个人都微微转身，虽然看不见，但好像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样，都在用力倾听他的声音，“我有愧。”
“与案件无关的事情，请不要在神圣的法庭上诉说！”原告人律师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白谦鸿却真地转身面向了他：“苏岸，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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