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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真相与谎言 上
“我叫卢格，卢格-冯-莱温斯基。你叫…？”20岁上下的年轻人彬彬有礼地握住了对面年轻人的手。
“瓦尔。”15岁上下的年轻人却显得不那么客气。
任谁被绑在柱子上，打招呼的时候都不会太客气。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那个名叫瓦尔的年轻人干的是“黑活”，二战留下的烈火还在灼烧非洲这块年轻的大陆，殖民大批撤退，像瓦尔这样被抛弃的孤儿穷的根本过不下去。
黑人对他们的憎恨依然存在，他们自身也没办法在这个社会里立足，不少混不下去的白人青年都只能接黑活，走私贩私，毒/品猖獗，白人的长相让他们在出关时有着先天的优势，瓦尔3岁多的时候，有一天生母出了门就再也没回来，他被当地人捡回去，借着他的年龄长相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等到瓦尔再长大些，显然也是个中好手了，他本来运动细胞就不错，头脑更是极好，颇得那些人的欢心，若不是前两日一张visa卡的疏忽，恐怕还能在这条黑色的道路上再走远些。
想到这里，这位年轻人的眼神更加不羁，不耐烦地瞪着眼前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得知他藏身之处的家伙。
“你是德国裔？”那个名叫的卢格的年轻人有着一双绿宝石般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会说德语吗？”
“不怎么会。”瓦尔磕磕绊绊道，他的德语是跟母亲学的，有着浓重的南德口音，眼前的这位显然是柏林出生，一口标准的德语配上他贵族的姓名，令他感到浑身不适应。
“你和你父亲长得很像，甚至连口音都很相像。”那位卢格的年轻人好像忽然确信了什么，将一枚徽章交给了他，很朴素的徽章，一只跃起的鹿，背后刻着一个名字「隆美尔」，“但是你做的事情不太好。我得到的消息是，你明天下午就会被抓。”
隆美尔，有「沙漠之狐」之称的纳粹德国名将，昔日在非洲战场上大杀四方，战无不胜，最后因为与希特勒相悖，不得不服毒自尽，一代名将，终成土灰。
但是瓦尔又哪懂这些呢，他是在非洲的角落里秘密出生的，连活下去对他来说都很吃力了，纵然英雄的故事可歌可泣，他现在也只是一只苟且偷生的老鼠。
“元帅没法和你们相认了。”卢格的眼神里却有着异样的激动，一口德语说的阴阳顿挫，“但是能找到你，看来是我们的缘分。”
“哈？”德国人骨子里最是不信这种虚的东西，“元帅？我的父亲？你是谁？”
“我们的父亲情同手足。”卢格微笑着回答，他从兜里抽出一个白信封，“我愿意救你，今天晚上就坐船离开，我已经准备了你的替罪羊。船票在这里。船会从这个港口抵达新西兰，你在那里接头我的线人，暗号是我的名字，他会给你新的身份。”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瓦尔的眼神里一下子被点起了希望，但多年的谨慎又强迫他小心地克制自己。
“这不是我要求你的，只是和你做个交易。你可以选择现在享受最后的自由，明天等着人来抓你，也可以选择和我做交易。”
信封在他的眼前转了一圈后收了回去，年轻人戏虐地抬头看着他笑，
“小子，纵使我们的父亲情同手足，我也不是白给你的。”
“你想要什么？话说前头，我可没有钱。”交易往往比施舍更得人心，瓦尔的警惕终于渐渐褪去。
“你猜？”绿宝石眼睛的年轻人饶有兴趣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他金黄色的头发熨贴地在脑门上，帅气得像童话故事里意气风发的王子。
战争结束了，战败国的将领被推向刑场，在被时代的车辙无情碾压之前，他们这群蝼蚁只能抱团取暖。
“你缺的是…人。”瓦尔忽然明白了。
“聪明，不愧是元帅的后代。”卢格拍拍手，向他递来一杯红茶。
瓦尔在看见后立刻明白了，他的父亲死于毒药，看来他自己也要用同样的方式来表示效忠，当即一饮而尽。
“解药在斯里兰卡的线人那里。”卢格满意地说完，小刀一挥就将他松绑，白色的信封被留在桌子上，一切就从这里开始了。
老套的故事每一天都在发生，贫穷的瓦尔却很快被有钱的少爷忘记了。
几经辗转，瓦尔最后到达了德国的港口城市汉堡，那斯里兰卡的线人给了他船票加2马克就把他给打发了，他操着一口和北部城市格格不入的南方口音，在住了好几天马厩后，终于顺利地成为了汉堡旁边偏僻小镇上钟表厂老板家的花农。
他十多年的悲惨回忆在充实朴素的日子里被逐渐冲淡，化为了最深处的疤痕，纵使十桶庆典的烈酒也不能够再撬开他的嘴，白色的信封被他藏在宿舍柜子的最底层，和最贵的礼服叠在一起，别人都说那是他最爱的女孩给他递的情诗。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他的生死契。
18岁生日那天，他终于成功给自己买了一套小屋子，为了庆祝，他跑到附近的小酒馆点了五桶最高级的黑啤，请在场的所有人同乐，这是当地人常有的做法，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大家举着冒着气的啤酒，高声地放歌，大笑着祝福。
瓦尔举着自己的那一杯和他们一起大笑，和每个人都碰杯，他现在说着最纯正的北部口音，脸色通红。
然后，他看见有人站在酒馆的窗外，眯着眼睛对他笑：
“好久不见啊，亲爱的瓦尔。”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瓦尔的小屋子太小了，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的卢格与这一份寒碜格格不入，他身上的西装比瓦尔柜子里那套还要高级不少，更别提手上那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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