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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另一个微弱的声音说，刚才他望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带着求援的神情？但很快其他感受便像洪水一样淹没了它。

王凛脸上忽忽发烫，老师一向喜欢宇文，一定觉得他故意欺负宇文，自己的形象已经急剧丑化。至于其他男孩，大概正在暗笑他很糗，被人四两拔千斤地鄙视和算计了吧？

也许宇文感觉到身后这道积聚了无比怨念的目光，回眸望过来，王凛正在气头上，用力瞪了他一眼，宇文垂下眼睑，默默把头转回去。

这个芥蒂从此便横亘在他们之间，随时间的流逝长出越来越硬的外壳。

乌发沾黄泥，

遗骸集鹫鸦

初时，大理寺的春生有花楼是本寺公厨所在，自从个别官员隔三差五地借此地煮各种奇丑或恶臭的东西，大家便渐渐放弃了免费饭食，宁可让仆人送来或到寺外解决，正卿为低层官员着想，另辟了稻泉居作为厨房。

今天的春生有花楼仍然一派大厨房的风采，星星灶点着，同时给九个规格一致的陶瓮加热，地上两列木水桶，侧面写着“醴泉”、“石门”等县名，水开了，高浚之依次从桶里舀水加到相应的瓮中，过了一会，瓮内的绿豆便开始裂开了。

高浚之高声喊：“小季，差不多可以了。”

在灶后扇风的穿着律学服装的少年放下蒲扇，绕到前方来，记下漏壶所指的时间。桌上摆着九个白釉碗，两人把碧绿的汤分别倒入，虽然用了同样重量的豆子，同样的火候和时间，各碗里的绿色却深浅不一。

高浚之刚进大理寺，没人想使唤他，所以每天跟着小季一起做实验，已经配合默契了，两人坐在凳子上，拿着纸笔眼也不眨地盯着。

因为等得有点无聊，高浚之问：“小季，为什么要做这个试验？”

小季讷讷地答：“咱们平日煮的绿豆汤都是先绿后红，放得越久颜色越深，对吧？醴泉县却有一个商家的小丫头能让豆汤一直保持漂亮的碧绿色，吃过两次后，商家妇腹痛暴亡，大家便怀疑小丫头觊觎主母之位，在豆汤里下毒。”

“……那小丫头已经不在了吗？”

小季吃了一惊：“我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

“如果她还活着，能说出她的妙方，咱们就不必做试验了吧？”

“确实……她被商家动私刑打死了。”

高浚之细想了一下，黯然道：“即使我们找到保持碧绿的秘诀，商家仍然可以举出其他下毒手法吧？只要有心诬蔑，什么罪名想不出来？”

小季微笑着说：“高大哥不必难过，咱们后来找到其他证据证明下毒的是男主人，小丫头已经洗刷污名了。我们做试验一来是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二来为了预防日后被人模仿。”

听到这个好结果，高浚之高兴起来：“之前那一拨煮得稀烂，没倒出来就变浑浊了，但这次有可能成功。”说完他指指最边上的一只碗，小季惊呼一声，大部分豆汤已经由碧绿转暗褐色，只有那碗鲜绿如新，清澄明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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