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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后退一步，感觉脚下的泥土在变软，崩塌，自己将要沉陷下去，全身的血都冰凉，只有眼眶是热的，压在心底的悲恸马上就要从那里喷涌出去。

宇文想扶他走开，突然有个人一路撞门惊急地闯进来，是王凛。他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来晚了，暴躁地拨开宇文的手，低斥道：“你怎么老是惹祸。”这好像连贺飞萤也数落进去了，他向她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抱起失神的太子向外走去。

在外头溜达的萧澈惊骇得立刻跑来，王凛把太子轻轻放下，他总算稍微缓过气，能自己站稳了。

萧澈问怎么回事，王凛说：“你也太不小心了，里头有火灾尸骸。”太子的兄长晋王死于麟德殿大火，他们怎能如此疏忽。

萧澈十分懊恼，太子的手恢复了一点暖意，虚弱地说：“我想回去了。”

王凛也以严厉眼神催促萧澈快走，萧澈揣测他已经看出太子的身份，便轻轻揽着太子的肩膀慢慢离开。

当他们走远，宇文迟疑地问：“你知道那孩子是谁？”王凛心想太子未必乐意暴露身份，他也就不能清楚明白地把宇文批评一通了。

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到春生有花堂找学生要点吃的，却意外地在珊瑚灼海楼前看到萧澈，说贺寺丞等人在占春园发现尸体时，他的堂弟也在场。他当时就觉得那男孩来头不小，再稍微深思，便猜出他是太子。

一想到贺寺丞平日怎么教学生，他就担心地冲进去了，太子果然对火灾存有难以消磨的阴影，幸好没有引起太严重的身体反应，否则——

宇文疑惑的眼神仍然令人气恼地无辜，这人居然完全不知道他从什么灾祸边缘擦身而过。

太子回到承香殿，午膳时间已到，但他一点进食的念头都没有，只想到床上躺着。他按礼数先到寝殿向皇后问安，却听到一向安静的殿内响起欢快的胡琴声。从帘缝望进去，里头竟然在办小宴会！承香殿多少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皇后摇铃，秦妃弹箜篌，杜婕妤拍鼓，高昌国女使弹胡琴，两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在众人围成的圈中跳着西域舞蹈。编了满头辫子，戴小圆帽，穿百褶裙飞快旋转的是甜美的云阳县主；穿小褂子宽褶裤，嘴唇上黏两撇羊角胡，动作滑稽的是俏皮的丹阳县主。她俩舞姿当然完全不准，全靠天真浪漫取胜，霜辰、瑶英等侍女被逗得东倒西歪，皇后也难得地露出笑容。

太子心里一揪，无言地逃开了，只有蕖英觉察，开门悄悄追上来。太子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倒在床上，手臂僵硬，厚厚的袍子扯了一阵才脱下来。蕖英连忙往炉中加炭。

沉默了许久，太子突然说：“女孩子真是可爱呢。”

蕖英一愣，几乎傻眼，太子殿下对女孩子动心思了？难道是云阳县主？不，也许他喜欢活泼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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