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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色不知何时收起了，沉如墨汁的黑暗在屋里蔓延，高临泉窒息一般，试图抓住那两排黄牙之间吐出的字，在他面前的活物不是人，而是一个没有眼鼻耳、正在得意晃脑的怪物，可是不行！他按下绷紧的拳头，不能断了这条线索，要教训这豁嘴鸡胸的男人，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强行咽下怒气，“谁这么大能耐把你们都说得信了，四百钱不是小数目了，难道是吴莱？”

“他读书读僵啦，就知道生闷气，哪有别人灵通？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吴莱不肯讲。况且不知道不就少担点干系了吗？虽然那娘们现在还没戴上官帽，但也是个臭进士了，万一以后追究起来，咱们就说以为他们是打赌开玩笑……”

看来这些人读书不灵，耍心机倒是熟练，也许因为他多沉默了一下，凶光在刘莽眼里一闪而过，自己若不出钱却又知晓秘密，他们必然视为大敌。

“我看别人就是拿你们耍，附近有前朝灭佛留下的十几座荒庙，你怎么确定她会去你们挖了坑的那个并且单独来？”

刘莽斜眼道，“你不加入，我就不说了。”此刻这人分明是个滑头恶棍，哪有半分读书人的精气神？

高临泉犹豫了一瞬，给钱可以继续套话，同时也会促成这个阴谋，但转念一想，就算自己不给，他们仍能找到其他一肚子挫败感无处发泄的落榜生，所以他拿出了三十钱。

刘莽眉开眼笑地接过，“自从鹿堂村出事，附近各村都有被传染的小道消息，所以朝廷要求杏林医馆的人出来巡查，平息流言，统共就三四个大夫，自然得分散行动，顶多再带一名助手，要让那女人落单有多难？至于地点，”他抖抖那把铜钱，“订金其实已经付出去了，等他们明天分头离开鹿堂村，那个地痞马上就知道该去哪里等候，哈哈！”

高临泉的耳腔内只回响着自己的咬牙声。

“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刘莽甩下这话，哼着小曲走开了。

高临泉掩上门，从门缝中看清他的去向，再暗暗跟踪。刘莽走到一楼，穿过天井，敲开院子对面一层房间的门。门后一闪而过的身影是吴莱。两人不知在屋里怎样交接，不时传出几阵龌龊笑声，在静谧夜里非常刺耳。他心急如焚地等了半天，刘莽才优哉游哉地出来，手上的钱袋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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