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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该打断，但高浚之忍不住了，“你真细致。”

这词儿把阿史那噎了很久，最后无奈摇头：“你不知道诸市署和我以前经历过什么，可惜教训永远没有最后一个。”

高浚之问：“现在是不是要先明白你们巡查什么，为何拖走废弃车，才能听懂后面的事？”

阿史那叹了一口气，“关于西市和其他坊的不同，我真想跟你们倒三天苦水。这里人山人海，还个个都是精明鬼，所以作妖钻空子的方法也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比如丢弃大件垃圾，其他坊顶多是木柜、太湖石、拆散的屋梁，可在西市，曾经有人在夏天把二十车坏掉的鲜鱼直接倒在街上，因为，按规矩交给清理所处理的话就要付钱，你们想，其他坊连清走一个木柜的钱都想省，偷偷摸摸扔到街上，更何况成百上千斤的东西？”

两人明白了，西市货运发达，货车不仅宽大沉重，折旧也快，若任由民众肆意丢在路旁，恐怕整个西市不出半天就大堵、瘫痪、歇火，一城都有池鱼之灾，所以对占道、废弃车辆必需频繁巡查、果断处理。

“但诸市署抽不出人手每街每巷地巡逻吧？十二名卫士光是跟着职员仲裁纠纷、调查欺诈就不够用了。”宇文说。

“三十年前，诸市署曾经上书请求增设职位，但正巧碰上批判朝廷庞大冗余，吸走过多百姓血汗的风潮，诸市署害怕万一被人注意到，不增反减就惨了，急忙断了这个念头。后来西域通道受阻，市场大幅变小，勉强支撑着也过去了，直到七年前撒马尔罕这条路渐渐被大众所知，西市急遽蓬勃，才彻底慌了手脚，但是再次上书请求时，被政事堂那堆老头直接驳回了。”

“什么理由？”

阿史那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明面上的文书我可记不住，也看不懂，但诸市署私下听到一个答复，‘风潮总是每隔二三十年重复一次，距离上一波儒生们激烈抨击机构冗余正好二十多年，差不多该再来了，你们就别折腾了’。”

连喜欢说话的高浚之都不知该作何评论。

宇文嘀咕：“所以诸市署就来找你了？因为武侯铺有协管治安杂事的责任，你心里很难拒绝吧？”

那健壮如熊的汉子似乎也经不起一句贴心的话，眼眶都快红了，“那时我还有热血和蠢劲呐，觉得维持了秩序对自家生意也有利，没多想就应承了，后来才发现，老头们不在意诸市署的死活，诸市署也不在意咱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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