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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迷糊的时候，小船已经漂上水面，吉平先跨进去，占住舵手位，宇文便只能坐客位了。

吉平熟练地划两下，小船便像没有重量似地轻盈滑出。清爽的风灌入薄薄的袖子，使其鼓成灯笼状。吉平眯眼赞叹，“哇——我真的好久没这么玩耍过了。”

宇文的脸柔和下来，显然无论人还是猫，一脸享受的样子都是相同的。以后若再遇到心情灰暗时，也会记起吉平此刻的笑容吧。

当小船离岸更远，水天相接，视野更开阔，吉平才进入正题，“小郎君，这次的案子让你们很为难么？”

他们值得自己诚实相待，所以宇文说：“前景确实很不明朗，我的失误还可能把贺寺丞和高参军的努力抵消掉了。”

吉平停下船桨，“我果然来对了，阿史那现在不方便露面，所以托我传个话，就算做不成武侯铺也不要紧，天又不会塌下来，虽然他是个大老粗，但怎么说也受过你们的熏陶，为了私情而干扰律法改良进程的事儿，他不想做，因此你们不要在乎他，尽管朝着更好的方向走吧。其实往大了说，这人间呀，如果变得更有秩序，不用比拳头比靠山，不用成天琢磨怎么钻营，好人大概能活得更轻松吧，对他和伙计们也是好事呀。”

话虽粗浅，却恳切而达理，宇文很受抚慰，对比少年时只能一个人默默忍泪，现在何其幸福，再也不必用“一个人也能活下去”这种刺心的话来骗自己了。

吉平见他还不吭声，“再深奥的道理我就讲不来了。”

“不，你说得很好，我很喜欢，我只是……害怕一直以来都做错了。比如你最初来找我掷骰子的那一次，”宇文的心被自我怀疑堵住了。

吉平摇头，“我只知道要是没有你，凭我的脑袋哪能办这么多案子？没有那些成果，百姓绝不会像今天一样见了咱武侯铺小伙计都要敬三分，咱们做的事大家都很心服呀！”

是的，这些年武侯铺在大众心目中地位的悄然提升，宇文也见证了，血液似乎开始升温，力量一点点回来了。“我……我不该妄自菲薄的。”

“这就对了嘛！”吉平高兴说，“就是这个词儿，我老记不住！”

宇文有点诧异，为什么要记这个词？

吉平仿佛觉得自己说漏嘴似地缩了缩肩膀，放下浆，从褡裢里拿出一叠文书，“我学着你们的方法找了些东西。”

宇文看到户部的土黄色封皮，已经有点狐疑，翻了几页，竟是记录西市面积、人口、非常住户估算人口的文书，各类数字统计甚至细到了每一条街，虽然这必然不是正本，却盖了主簿的印章，以证明与正本相同。“你怎么拿得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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