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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宇文彷徨黯然的同一时刻，高浚之被雪早带到了一处私宅花园，很容易便猜到幕后人，所以庭中矗立的小小人影并没有把他吓一跳，费解的是显然园子提前清空了闲杂人等，雪早却还蹑手蹑脚，让他藏在假山后。

片刻后他便恍然，太子殿下要接见的不是他，而是从另一个月洞门进来的贺飞萤。

或许因为穿着简便的春装，不像往常隆重地裹上好几重，又或许他没打算在贺飞萤面前故作强势，今天的太子显得非常单薄，他眉头微微纠结，因此贺飞萤行礼过后的第一句便是道歉：“殿下为我们三个的纷扰劳神了，微臣愧疚非常。”

“贺卿，你们的辞呈是不是递得太早了？”贺飞萤一时语塞，太子苦笑了一下，“你不会以为我很想把你们赶走，好让这波风潮快点平息吧？”

“不，臣等从没有这样想过。”

“那你们是真心要辞官吗？”

高浚之不禁担心，太子让他在旁偷听已足够奇怪，这话又像试探，难以捉摸用意何在。

但贺飞萤却理解了太子的真心：“殿下，微臣认为，让女人入仕的想法恐怕太超前于当今之国情了，我们三个辞官是恰当及时之举。”

太子轻声说：“母后也说了类似的话。她认为当前民众谋生以比拼力气为主，只有到了做任何苦活都能借助工具、大大省力的时候，才有谋求男女平起平坐的机会。”

“看来皇后比我们乐观。”

“你持不同看法是因为……在官场上太艰辛吗？”太子还不太会修饰自己的语言。

贺飞萤摇头：“我们不怕艰辛，只是觉得乐土恐怕只在想象中，隔水相望，道阻且长。殿下认为我等是懦弱胆小之辈吗？”

“怎么会？我一直很想请教贺卿……”太子沉默了很久才说出后半句：“刑官常要做许多事关别人生死的判断吧，你是怎么做到不害怕、不犹豫、也不后悔的？”

贺飞萤愣住了，隔着一段距离的高浚之也听到了太子清澈童音中的颤抖，有那么一瞬间，两人都觉得‘天下民生’这副担子加在一个十四岁男孩的稚嫩肩膀上实在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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