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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乐意回到龙城时，恰逢年关之前的大集。四面八方的人们都选择在这一天涌向市场, 挑选对联, 购买年货，端得是大城市少见的热闹年味。

听得到处都是熟悉的乡音, 原本还有些不适应拥挤的乐意很快就缓了过来。她好容易绕开人头攒动的地点，向边上小路的深处行去。里头全是低矮的单元楼, 她走了二三百米，抬头看了看家的楼层，而后按响门铃。

乐爸乐妈习惯了女儿总在大年三十回来, 这次猛地提前, 不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乐意刚出楼梯口, 迎面就是二重奏，同时来自她爸和她妈——

“你这孩子, 咋回来也不提前说声呢？”

“就是啊, 你爸我还来不及给你备点好吃的呢！”

虽说是抱怨, 然而乐意能看出来他们其实都很高兴。“那还不是想给你们个惊喜嘛！”

好一通手忙脚乱之后, 乐意坐在自家沙发上, 手里拿着她妈刚塞给她的苹果。而乐妈目前还在厨房里捣鼓，颇有立刻把女儿喂饱、不管是不是在饭点的意思。至于乐爸，他皱着眉头扫视冰箱, 完了扭头出门, 提着小推车去菜市场了。

“……少买点啊爸，我也吃不了多少啊！”乐意死活拦不住，只能对着她爸背影喊。

老爷子不当回事地摆了摆手, 根本就没回头。乐意只能无奈地关上门，“妈，你也不帮着我点。一会儿爸买的东西冰箱都塞不下！”

“你爸就厨艺最拿得出手，你不让他展示下，他能高兴吗？”乐妈不以为然地反驳。话音刚落，她就端着碗鸡汤出现了。“来来，小意，喝点汤暖暖！”

乐意望着手里刚啃了一口的苹果，只能暂且放下。乐妈盯着她小口小口地喝着，又转身去切了一盘新的水果。

其实乐意已经饱了，然而妈妈毕竟好意，她强撑着吃了几片才开始摇头。“不行了，妈，我真吃不下了。而且一会儿还要吃饭呢！”

乐妈本想催她多吃点，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行，就给老头子留点发挥余地。”她又利索地把剩下的果盘用保鲜膜包好收起来，而后才坐回乐意身边。“今年怎么这么早回来啊？你那公司终于良心发现了不成？”

乐意一听，顿时哭笑不得。春节法定假期确实是七天，但以老两口的观点看，把员工留到大年三十才能回家的公司就是不人道，工资再高都没用；更何况还经常加班。“话不能这么说啦……”她重复了这句不知道重复几遍的话，“今年早是因为我辞职了。”

“啥？”乐妈发问时完全没料到会听到这种答案，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咋地啦？公司里有人欺负你不成？”

“这个真没有，”乐意赶忙澄清，“就是我不想干了而已。”

“是吗？”乐妈颇有点怀疑。因为她知道女儿的性子，绝不可能因为轻飘飘的“不想干”三字就辞职。但她同时也知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女儿绝不会意气用事。“那正好啊！”她笑道，没有深究，“多陪我们老俩口一阵！”说到这个，她又想到什么：“对了，你找下个工作了吗？”

乐意回以摇头。“我暂时还没这个计划，”她承认，对接下来的话感到些微的难以启齿，“其实我……”

“其实啥？”乐妈竖起耳朵。

“其实我打算继续念书，课程已经复习到一半了。”乐意一口气说完，不确定她妈会有什么反应。

乐妈果然愣住了。她张着嘴好一阵，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总算有了反应，可那反应却让乐意猝不及防——

“小意，”乐妈紧紧抓住她的手，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是爸妈对不起你啊！”

“没有的事，妈！”乐意急忙去抓桌上的纸巾盒，吓得手都在抖，“你别这样……”

然而乐妈的情绪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下去。水珠滑落下来，脸颊上顿时显出发亮的泪痕。“当年要不是我们俩的病，你早就能出国了……”她呜咽着，胡乱抹着眼角，“都是我们拖累了你……”

“妈，你别胡说了。”乐意总算扯出几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掉那些碍眼的痕迹，心疼不已，“你们就我一个女儿，我照顾你们是应该的。况且，”她随即放轻声音，“我真心觉得那时候出来工作挺好的。”

“……是吗？”乐妈还在抽噎，“爸妈知道你想去，你也完全有能力……你的成绩都够全额奖学金，如果那时候能出去，前途肯定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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