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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尼尔不喜欢她。

“而我们的夜莺，华丽无比的四重唱，几乎没有任何雕琢的痕迹。四季歌谣中关于秋季的一段。这段歌的选择也很独特，因为之前还从来没有人用四重唱的方式歌唱过秋天，我认为她们值得第二次欢呼和鼓掌，你们认为呢？！”

人们交换着视线，点着头，然后是响起来的掌声，甚至还有口哨。即使如此，夜莺中间也没有一个人回身朝大家挥手回应。一连三首歌，却没有得到女神的哪怕一个微笑，尼尔看着夜莺中最年长的那位。她此刻正望着他，嘴角咧开一丝苦笑。明年的收获之夜恐怕很难请动她们了，尼尔感到头痛起来。但眼下，还有比忽然变得心不在焉的玛丽安更紧急的危机需要考虑。

就在两分钟之前，街道对面的梨树下，自最容易被人忽略的阴暗角落里浮现出来一个魁梧的身影。要分辨他的面容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几乎和黑暗同一个颜色的头罩吞没了一切，这让他看起来呈现出一种古怪的效果，就好像他没有头颅，只是一副凭空行走的躯体。尼尔被这个想象吓了一跳，如果在那副头罩下面真的空无一物该怎么办？正是这个想象吓走了原本已经到了他的嘴边的话语，就像吓走一群落荒而逃的鱼。

就在昨天下午之前，尼尔还对北部林区的牧羊人和伐木工人中间流行的传言将信将疑。这些人们平日都在森林中讨生活，偶尔会到上来喝上一杯。他们可以算得上是尼尔见过的棱角最粗糙的男人。在苏格兰高原要想保住羊群，意味着不停地与暴风、阴雨、风湿，还有总是爆发的瘟疫搏斗，敏感多疑的人可干不了这个活计，你必须要像铁钉一样坚定笔直才行。

但是即使是他们，也只有在喝多了起着泡沫的黑麦啤酒之后，才会面色发白地，压低了嗓门吞吞吐吐地说上一两句，关于那具始终在波平斯庄园的废墟附近巡游的尸体。尼尔很难想象，这世界上还会存在能将他们吓成这个样子的东西。

再大的暴雨，他也只是在一个地方打转……不需要吃东西，也不需要休息……没有头，没有呼吸……说话的时候，嗓子里会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那声音能让人发疯……不，那甚至不是“一具”尸体，他的左手和右手明显颜色不一样，而且大小也不一样……

牧羊人们把遭遇的一切坏运气都归咎于他，关于今年又病死的羊，关于不再产奶的牛。但他们至今也没有燃起火把驱逐这个家伙，恐怕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他们，至少就尼尔所听说过的，他从不离开废墟附近的森林，也从不到人们聚居的镇子上来。

但他现在就在那里，站在街道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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