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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自然不会走,而且不仅要洗耳恭听,还会把它们牢牢地记在心里,就连做梦都不会说出去,我怀疑郑满川会偷我的梦,然后编到他的诗里去,白白地糟蹋了你的好话。”
“你说的这些话倒是可以存起来,今后一五一十地说给伊璇听,她就会经常请你去她家吃软绵绵香喷喷的好东西,省得你老是躲在青年会里吃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饭菜,牙齿会掉光的,说给我听,才是白糟蹋了呢。”
两人谈着笑着,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好奇地看了看,可他们只感觉到愉悦,因此并没有发觉,假如在小会客室里的何荣生和金西亭能一直相互吹捧下去的话,那么沈我思和陈芊羽也能做到,因为他们可以不需要话题而使谈话无限延长。陈芊羽笑了一阵,对我思说再笑下去肚子里的气就全都跑光了,要存一点说正题,于是果然不再笑了,指着身前的一尊女神雕塑,说道:“你猜猜她是谁,可不许你说很像伊璇,伊璇样样都好,可还不是她,我就是因为她才到青年会来的。”沈我思听她说得郑重,有一种回答不出问题来的惶恐,仔细地看了看那尊雕像,美丽、圣洁、健康,脸上稚气未抹,穿戴束腰的短裙,拿着弓箭,身边伴随着一只金角鹿,英气勃勃,就算被随意放在天井的一角,也是跃跃欲出,掩盖不了她的光芒。
沈我思果然不认得,只是从她的衣饰上猜测大概是来自希腊神话中的女神,而且希腊的诸神大都是管事的,不像中国的神仙基本无所事事,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于是坦言实在猜不出,但似乎能感觉到有一股天然的野性,不像那种用绢做的假花,精心地打扮了,精致却无生气。原来以为这样形容一位青春美丽的女神大概并不甚对,没想到陈芊羽拍着手道:“对了,对了,你能看得出来,大概也可以去写诗,能与郑诗人一较高下呢!”沈我思说他与郑诗人互不欣赏,彼此看不上,这样的人最不能生活在一起,他忽然想到了叶伊璇,伊璇并非面目可憎,还有着年轻和富有光泽的肌肤,但宛如是一道加多了糖的本地菜,含在嘴里浓得化不开,虽然在糖份的作用下色彩鲜艳得像是要流到盘子外面来,却是无甚余味。
陈芊羽笑道:“我不与你说了,不然又忘记想说什么了。她叫做阿尔忒弥斯,是希腊神话中的狩猎女神,我之所以到青年会来,就是向往像她一样,过独立自在的野外生活。但这几个月来,我才知道我的理想终究是要幻灭了的,学校是社会的镜子,无非还是要被捉起来,只好坐在椅子上不能动,又把眼睛遮起来,看不出四面关住的一个课堂以外,这样过一年,生气也减一年,最后不得不都做了衣冠楚楚喝咖啡的奴隶,自己既做了奴隶,就要把年轻人也变成了奴隶,要让他们的口来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我却偏偏不想这样,偏要幼稚,偏要吵吵闹闹,就像刚才一样,听不得那些教训我做人的话,才到这里来躲清静,再听下去,不发狂已经算是万幸了,怎么还能够希望保持一点内心的镇定和理想的信心呢?”
她不再看足尖了,而是大方地看着我思,突然的认真让沈我思认真地想到了他给芊羽买的那双手套,交待她在这里等一会儿,不放心地说了两三遍,好似她再不答应就要搬一座五行山来压住她。直到芊羽微笑着点头了,才急匆匆地回到房间,摸了摸挂在衣架上自己那件长衫的口袋,把每一条衣缝都摸过去了,但还是没找到,而他明明是放在口袋里的没错。我思急得红了眼,问郑满川有没有看到一双红色的毛线手套,郑满川正靠在床上神魂颠倒地读一本雪莱的诗集,满脑子的浪漫主义情怀,索性用了诗中的话来回答他:“你要把什么寻找?以你不安分的意志,和为欲望役使无目的的头脑?” 如果雪莱知道有一位东方的同行如此篡改他的大作,会气得把拳头从地球的另一面伸过来狠敲他的脑袋。
沈我思在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了他的那双手套,于是怀疑郑满川翻过他长衫的口袋,苦于没有证据,只好用力向他投去鄙视的白眼。郑满川把雪莱丢到床尾,光着脚跳下来,凑近了沈我思问他:“沈公子是不是有情人了?你不需瞒我,而是要把情人这个美丽的字眼含在嘴里,让它慢慢地化作你的身体,和你的灵魂。”沈我思郑重表示他绝没有情人,就算有也没有打算放在嘴里,那样做不仅不会化开,还有可能消化不良。郑满川自然不信,用手指点着他手里的红色毛线手套,就像是亲手抓住了伸向金苹果的手,说道:“嘿嘿,你定是有了,我有过经验的,你要把它亲手戴在她的手上,这样就可以乘机握一握她的小手,然后才开始吻她的唇,先吻上面那一片,再吻下面那一片,用心品尝湿漉漉的芳泽,最后才将两片一齐包裹起来……”沈我思再难听下去了,只要能让郑满川闭嘴,他情愿把他的“两片”紧紧地包裹起来,不等他说完,匆匆说了一声告辞,重重地带上房门,发出响亮的砰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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