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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芙珠公主
一、你可是竹鼠，你可是不一样的老鼠 三人一路跑到了地宫的出口，卫翎兄妹和蔓铃正焦急地等着他们。 “白粥！” “苏绾姐姐！” “李承云，你小子还有点本事！” 李承云将苏绾交给了卫寒戈，迅速地说了一句：“赶紧走！” 话音才落地，秦果儿的声音便从地宫的深处传来：“你们是不是胆子太大了？这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只是一个愣神，秦果儿便从地宫的通道里露出了稚嫩的面庞、湛绿的眼睛和小小的獠牙。 “你们快走，这里交给我。” 卫翎取下了背上的乌金长弓，搭弓取箭，一连射出了十支箭。箭尖啸着飞了出去，却都被秦果儿轻巧地躲了过去。 秦果儿眼睛微眯，笑道：“卫翎公主倒是精神十足了，看来再不需要我们送药了。” 众人一愣，李承云终于想起在常仪殿看到的那个食盒有什么特别之处，那个食盒的底部分明刻了“饕餮”二字。 卫寒戈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饕餮居的食物香气让他有熟悉感，因为那就是卫翎每天喝的药的味道。 饕餮居的食物是什么？卫翎每天喝的是什么？ 是其他妖精啊！ 那些修炼多年、能言能语、能欢笑能思考的妖精啊。 卫翎双腿一软，跪在台阶旁呕吐起来，几乎要将胃中的酸水通通吐尽。 只是几句话的工夫，秦果儿就追上了卫白粥。她一伸手，便抓住了蔓铃的藤蔓。 秦果儿虽然个子不高，但蔓铃被她攥住，却丝毫动弹不得。 此生的蔓铃不是董红缨，她只是一个有些娇气的少女。在危险逼近时，她本能地想求救：“救我！救救我！” 卫白粥与蔓铃仍隔着一段距离，卫寒戈怀中抱着苏绾，一时都难以做出反应。 千钧一发时，老竹从蔓铃的脚边蹿了出来，用力地咬了秦果儿一口。竹鼠的牙齿本就尖利，加上老竹这是拼死一搏，更是下了狠劲。 秦果儿的手腕顷刻被咬破，她吃痛松开蔓铃的同时，也反手抓住了老竹的脖子。 “咔嚓！” 老竹的颈骨，瞬间被捏断。 “老竹！” 卫白粥尖叫着喊了老竹一声，秦果儿一眼看穿了卫白粥对老竹的在意。她抓着老竹的尾巴，戏谑般地甩了几圈，然后将奄奄一息的老竹，扔回给了卫白粥：“你要就还给你吧，这老鼠太脏了，我真是再也不想看到它了。” 卫白粥一把接住了老竹。 老竹嘴角含血，止不住地抽搐，但它还是强撑着笑说：“哎呀，妈呀，我……我差点就……就被玩死了。以前蔓铃……蔓铃那小丫头，总是喜欢这么玩我……我总说蔓铃没轻没重，现在算是知道了……蔓铃还是挺温柔的……” 蔓铃望着濒死的老竹，手足无措地哭了起来：“对不起，大老鼠，对不起，我再也不这么跟你玩了。你快点好，我让你在我的藤上荡秋千好不好……” 卫白粥忽然想起当初在自己别院门口，老竹也这样跟自己说过，说它就要被秦果儿玩死了。当时的话，没想到如今一语成谶。 卫白粥将老竹抱紧了些安慰说：“没事的，老竹没事的。被玩死的那些都是普通的老鼠，你可是竹鼠，你可是不一样的老鼠。” 老竹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一点头似乎将全身的骨骼都扯碎，疼得老竹又是一阵剧烈颤抖：“是……我可是竹鼠，最厉害的竹鼠！就是……就是，我没机会再生几只鼠崽子了……小郡主啊……你太亏了……平白少了几个干……干儿子。” “不，我怎么会亏呢。你应该生十几个孩子，让它们来占我这个干娘的便宜，那样我才亏呢……你撑着，一定撑着，一定要让我吃亏好不好？” 老竹已经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缓缓地说：“好……好啊。小郡主……你要记得……” “好，我一定记得！等你有了孩子，我带它们去万阙最好的地方吃……” 卫白粥还想絮絮叨叨地说很多，但老竹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就那样安详冰冷地躺在了卫白粥的手心里。 卫白粥强忍着悲恸，小心翼翼地去擦老竹胡须上的血。妖精的血没有腥味，卫白粥一阵恍惚，只觉得老竹的胡须上只是沾了几串露珠。老竹只是在西南的山林里睡着了，西南的晨露温柔地覆盖了它。 “不过死了只老鼠，你们便这样伤心？还是把眼泪留着给自己吧，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秦果儿又逼近了一些，就在卫白粥等人以为走投无路的时候。地宫的上方，忽然浇下一桶水。 众人淋了水，只觉有些冷。秦果儿却像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往后退了一大步，拼命地抖落身上的水。 “快跑！我听说大老板身边的妖精特别怕水！快跑！” 是老八的声音。 老八一直在出口观察着地宫的情况，他很恐惧，唯恐发生大事。他本就是有些胆小和世故的妖精，自保是他一直信奉的生存哲学。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懦弱地活下去，直到他看到老竹的死亡。 所有人都为老竹垂泪，老竹到死也没有化成人形，却是个真正的英雄。 而老八自己，即使获得了一点点新力量，也不过是个孬种。他不想再做孬种了，他也想和他的兄弟一样，做个大声呐喊的英雄。 所以他将饕餮居所有的水都装了过来，用水逼退了秦果儿，卫白粥一行人得以逃出生天。 而老八，与老竹长眠在了地宫之下。 这一次，老八没有觉得死亡有多么恐怖，他退化成了竹鼠的模样，和老竹并肩合眼。好似在西南的土丘里，做了一个英雄的梦。 卫翎看着饕餮居的“饕餮”二字，又吐了两口酸水，虚弱地问：“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躲不掉的。” “回琅嬛阁。琅嬛阁有无妄的结界，没有李承云的契约令谁也进不去。”卫白粥从怀中掏出了无妄的金印，“秦果儿和秦仲酒没有这枚金印，也绝对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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