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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母后的意思，帝王家没有情爱，皇帝皇后是君臣之仪。只有不像皇帝时，才是真正的夫妻之情。所以父皇像个寻常公子，为母后搭秋千。 所以朕见琅儿时，只称“我”。 琅儿望见朕，想把手里攥了很久的桂花分给朕。 但满宫桂花甜腻，都不及琅儿半分。 ——《承云手札》 临元十年 三月初三 这是随承云江南巡游的第十天，恰逢江南省试放榜。我与承云微服走在街上，看到中榜的士子有的去驿站写信，有的去买鞭炮，又哭又笑，好不热闹。 这些年承云总提拔新臣，不论资历只论才干，所以读书人参加科举的热情日益高涨，也有士子立刻朝京城的方向跪了下来，高喊圣恩浩荡。 承云摸了摸鼻子，跟我玩笑道：“我现在不在宫中，他不是白磕了，太亏了。” 我手上拿满了江南的吃食，心里十分欢喜，万阙正变得越来越好，承云也越来越好。已没什么人记得李承云曾是个“昏君”，曾“流连妖丛”。 我想起我曾经也写过科举的卷子，让自家监考的叔叔把卷子掺进考生的卷子里。 我咬着桃花酥得意地朝承云说：“我曾经也得过状元呢！” 承云弹了下我的脑门道：“我知道，你写的那张卷子是我放在父皇书桌上的。你也不想想，谢侍郎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后来这件事被父皇发现了，我可结结实实挨了父皇一顿训呢。” “我们……那时候还不熟吧？你怎么会想着帮我放卷子？” “我看了你写的策论，太好了。不让父王看一眼，我不甘心。” 承云说“不甘心”三个字时，鼻头微皱，有一片桃花掠过他的眉头。他咬了一口我没吃完的桃花酥，又加了一句：“琅儿当年，真乃——惊才绝艳。” 我的欢喜像是江南遍野的桃花，骤然开放。 ——《皇后起居注》 今日巡视江南放榜，琅儿提起当年她将自己的策论混进考生卷子里，阴错阳差得了当年的最高分。 其实朕比她记得清楚，朕还记得她在卷子上的化名是李经国。 经国大业，纵横之才。 当时朕和父皇看到那样的策论，都惊为天人。父皇知道这策论是琅儿写的后，大大松了口气，他在灯下跟我讲：“若这策论是某个士子写的，朕会除掉他。此等大才若是被你叔叔得到，就是国之大祸。幸好，幸好是谢家的姑娘……” 父皇比我杀伐果断，不管是男是女朕都不会冒出杀念的。这样的天才，就好似一个浩瀚的星空，值得顶礼膜拜。 幸而这个天才是琅儿，朕太幸运了，幸运地得到了这一整片星空。 这是朕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承云手札》 临元十三年 九月十七 昨夜做了个噩梦，二更便惊醒。我稍有动静，承云便醒了。他见我浑身大汗，忙问我怎么了？ 我道：“我……我梦见有人喊我太后！” 谁知李承云这个浑蛋听了之后不仅没有安慰我的意思，反而哈哈大笑，他笑着说要想象一下我老了之后的模样。 这个噩梦像是一道利刃击中了我的心，我再无睡意，也不愿再理承云。 承云有些不知所措，一直问我怎么了。但很多事……本不能说出口。我缄口不言，望着窗外的海棠，谢了残红，落了一地。 我的心里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无法言说。 ——《皇后起居注》 琅儿昨夜做了个噩梦，朕以为她又梦见了秦果儿之事。没想到她说是梦到了别人喊她太后，朕笑话了她半天。 直到她望着窗外的谢花，朕才意识到—— 她不是怕衰老，她是怕朕死在她的前面，怕她成为那万人之上的唯一一人。 朕过去拥住了她。 “琅儿，我们已经经历过一次‘死别’了。生死从来不能阻隔我们。” 朕以为琅儿会反驳我，没想到她却转身抱住了朕：“承云，我只是做了个梦，梦到你离我而去，就已如此痛彻心扉。当年我离开你的那十年，你该有多难过？” “傻琅儿。这一生纵有长短，但我的一生完完整整地属于你。” ——《承云手札》

·后记· 大家好，我是病鹤斋，我已经在此恭候多时啦！ 钱锺书说不必寻找下蛋的那只母鸡，虽然我不知道《温雪狼心》这颗蛋是否合你们的胃口，但是我这个“下蛋”的人却想多说几句。 我很喜欢写设定特别，情节诡谲的故事。我始终相信，世间万物皆有可述，只要有一支笔，便能描摹出世间诸般情感。 之前的《沉鳞》写的是龙与少年宰相，《傀儡戏》写的是魔教教主与杀手头目，而这次的《温雪狼心》写的是狼妖与昏君。但《温雪狼心》又与之前的故事有些不同，我想借这个故事诠释一个崭新的主题，一个与之前不同的女主。 《沉鳞》中的姬沉鳞为了复仇，来到楚国成为国巫，她拼尽一身龙骨只想告诉世人——“她要这天下不仅是人的玩具，她要这天下是众生的天下。” 《傀儡戏》中的小铜镜为了不成为他人的傀儡，为了夺回自己的名姓，将自己的武器傀儡丝双面开刃，自损八百以求伤敌一千。 这两个故事的主题都比较凛冽，女主也够狠，她们好似血雨中两柄开刃的剑，璀璨而锋利。 《温雪狼心》的主题更加温情一些，这次讲的是“守护”，讲的是“失而复得”。 卫白粥一开始为了守护李承云，不惜割肉为食；后来为了守护卫翎，毫不犹豫地放弃自由远赴万阙。卫白粥虽然有着狼的獠牙，却对世间生灵有着巨大的悲悯。这种悲悯不是单纯的同情救助，而是——感知和理解。 故事中描写了很多妖精，不能简单地说他们是好是坏，他们都有着各自的无奈。比如妙音和淑妃，是乱世中的相依，虽然妙音对卫白粥做了很多过分的事，她却将自己最珍贵的嗓音送给了淑妃。妙音不是不善良，只是她的善良给了最珍惜的人；比如莲舟，她蛰伏多年，最后给了卫翎致命一击。她也不是一心想要杀人的，她只是想活下去。 这些无奈和隐情构成了复杂的人物。卫白粥看到了她们的挣扎，并且与李承云探讨这些挣扎，她没有用自己的观念去“矫正”去评判它们，她尝试理解并尊重她们的生命轨迹。 卫白粥更像是一把白玉灿然的剑鞘，她本身坚韧而硬朗，但更重要的是她竭尽自己的力量去守护他人，避免刀刃伤人。 就像自我介绍里写的那样，我生性懒散，却想用尽一生力气讲些好故事。这几本书，写的不仅仅是简单的感情故事，还希望传达出更深刻的主题，更深沉的情绪。希望这些故事能在你的时光里留下一点痕迹。 最后，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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