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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摩登之赛
比赛前一天,金志良终于见到了王管家,看不出来他办事能有多利索,身体胖得跟个球似的,像这样的人满脸堆笑,一看城府不浅。
好在他满口答应了帮自己寻找子清这个江洋大盗,拿回属于自己的那把剪刀。但金志良还是觉得这胖子不靠谱,这事要搁三师兄身上,不出两日便有答复。只是自己哪敢把这事说道出来,那估计得被师父打残。
“伤口愈合得不错,陈医生说如果你少出去跑跑,会好得更快。”虞美人端坐在椅子上,看着金志良一口将汤药喝完。
“吴大小姐来邀,盛情难却啊,况且我也不走不跑,就坐着吃吃喝喝,哈哈。”金志良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想,让我别出去,那你也没来阻拦啊,现在倒关心起我来了,这几日自己跑得没个踪影。
今天的谈话就这般不了了之,虞美人没再说什么就走了,虞老爷似乎前天就出门了,也没有履行一顿饭的承诺。整个虞家人口虽多,但都见不到人影,很安静,十几个护卫分散在各个出入口,一层一层像网一般排布,合着管家一人,丫鬟四人,杂役家丁五人,厨师两人、司机一人、各处地产和生意上的长短工人也不知道具体得有多少。
安全,还是很安全的。无聊,也是真的无聊,既然虞小姐这么平淡待人,比赛之后就离开吧,本来就没期望发生点什么,又何必赖在这里当个“囚徒”。
会场布置在同里码头不远处,人潮拥挤,都是些看热闹的民众,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新奇的事吧,而人越多金志良的心越是无法安定。哎,师父的脸这下可是要丢大了,这参赛证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甪直求是服装店”,这是要代表梁家呀,师父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就派自己上场呢,师兄们可是个个都身怀绝技,不知道比自己强上多少倍。
远远看去,会场上座一个个正襟危坐的达官显贵们,简直是江南一带的服装行业盛宴,南京栖霞染坊沈致安,震泽锦绣缎行吴志雄,苏州盛和旗袍赵应龙,西华龙凤绣业许凤仙,苏州总商会正副会长,还有一应官员不熟识,但座上之座那人官威之巨,让人不敢直视,应当就是赫赫有名的苏常镇守使江海生,他的旁座便是虞守义,看来虞老爷混得可以啊,金志良暗暗感叹。忽然又想到那晚他和一女子的密谈,话语中似乎就包含着镇守使与吴志雄签署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是虞老爷想要得到的。
金志良不明来龙去脉,只能酸溜溜的讽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但有一座空缺,不知是谁的座位,也不知是谁的胆子如此之大,这么多业界翘楚齐聚,他竟然不给面子。
司仪敲锣静场,看来金志良错过了比赛前的歌舞表演和一些客套说辞,台上一下子站了七人,有老有少,看样子比赛就要开始了。金志良赶忙跑过去,递上参赛证,跨步上台。却不知台上台下几双不可思议的眼睛正盯着他。
比赛分三场,第一场比刀法,一匹七尺长两尺宽的蚕丝绸,要求选手徒手一剪子,一方为三尺,一方为四尺,分毫不差,方能得胜。对普通人来说,或许连一剪子下去都难将这丝绸完全分割,更何况不借助外物就要达到如此精准。可对于这八位裁缝师来说,只需瞥上一眼,刀手一滑,剪尖撕裂丝绸的那一瞬间开始,便如龙跃凤鸣般彰显着他们惊世骇俗的技艺,其分割线路的准度与精度无须怀疑。金志良是最后一个起剪,手起刀落,干净利索,那不拖泥带水的刀技赢得场下一阵喝彩。
快,实在是太快了!人群中又是惊呼一声。仅在一刹那间,金志良似乎都不想明白这场比赛的目的。从未享受过众多目光聚焦的他,突然有种想赢的冲动。
无一人失利,所有选手晋级。第二场比的是打样,顾名思义即打造一件衣裳的版型,要求只有两个,半柱香内完成,且不是在场围观群众所着版型。在当今社会,这种要求着实过分,倒不是说打样有多难,而是在裁缝师的眼中也就那么几种样式。
一眼望去,上了点年纪的妇女几乎都是上衣下裙,虽还是大襟右衽,但已不施绣纹,稍显年轻点的穿着大襟短袄,花布滚边,一排小琵琶扣透着一丝活泼的气息。至多也就一些小家碧玉、大家闺秀习惯穿着倒大袖圆摆袄,这种“张袂成阴”的反差倒是还能衬托一些女性柔美。而男性不是麻布短衫就是攒了点钱为撑个面子做了件长袍长衫,再者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脚踏乌黑发亮的皮鞋。
无出新意更无出新奇,这是件费神的事儿。
台下各门各派的弟子们开始窃窃私语,不知道台上的师父该如何应对。而大师毕竟是大师,眼珠子一转,做不了那些样板,大不了就改良呗。顿时,七张裁衣台上,皮尺、白板、粉笔开始龙飞凤舞起来。唯有金志良依旧握着粉笔双目发呆,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半柱香燃尽,最后一缕青烟摁灭了烟头。
八位裁缝师都陆续停手。看来有好几位师傅都在努力靠近比赛主题,也不枉这“摩登大赛”的“摩登”之意。但几乎都集中在中山装、苏联的布拉吉、对襟袄,也不知道他们从哪看来的,无非就是这件单排变成了双排,那件多加了两个口袋和花边,还有领子从对折的变成了立领的,台下的人虽看不大懂样板是个什么东西,但是那轮廓线条的模样还是惹得他们哈哈大笑,这都什么奇怪的衣服呀?这哪是什么新潮的服装比赛,简直就是一出闹剧嘛,有几位台上的老师傅也摇头笑了。
怨不得大家。当下国家礼服为长袍马褂,要说真赶潮流,便是西装衬衫,和苏联那套东西完全扯不上关系,得是正儿八经的西洋服装。但话虽如此,要从这两者上面下功夫去改,非常困难,这两者的精髓不在于样式,而在于布料和缝纫的技术,你要改得随心所欲,牛头不对马嘴,那还真是砸自己招牌,怪不得那几个老师傅只能在大家没见识过的衣服上瞎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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