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br>
第七章 庙会情乱
甪直，求是服装店大门紧闭，店内有四个人笔挺地站着，纹丝不动。
一位头发灰白的老者瘫坐着，眼神无光，手指如脱了皮的枯藤，盘根错节。整个人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仿佛随便一个挪动，他都会拆骨散架。
“师父，真的不要去帮师弟吗？”说话的是一个留着前朝长辫的少年，不过十四五岁样子，但脸上却看不出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涩和稚气，反而有一道老气横秋的江湖戾气。
“不需要。”老者挪动了下干瘪的嘴唇，幽幽地吐了三个字出来，仿佛耗尽了全身气力。
“师父！您老人家为什么要让小师弟用真名入世，还把他的行踪透露出去？您说您这不是给他找麻烦去吗？”一个少女气呼呼地说道，整个求是服装店，也就她，唯一的女徒弟梁碧霞，敢这么大声大气的和这个面相恐怖的人说话。
“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他闭着眼睛，似乎很享受这句话带来的深意与快感。
“侮？师父您又说这些拗口的话！”梁碧霞咋呼道。
其余三人依然面无表情，站如磐石，仿佛这些对话和自己没甚关系。又或者，他们已经习惯了。
“只有自己先暴露了，别人才会暴露。”他抬起手挥了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他需要休息了，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了。
一转眼，店内便空荡了，两排衣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服装，色彩斑斓，珠光宝气。有中式的、新中式的、西式的，应有尽有。然而与此琳琅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突兀的这个老头，正是令江湖人士闻之生怯，恨不得避而远之的一个裁缝——梁秋。
可他真像一个做衣服的裁缝吗？恐怕熟识他的人都不会这么称呼他，据说在他年轻的时候，江湖就有人称之为“地狱鬼手”。何为“地狱”，何为“鬼手”，一译为“冷血无情之心”，一译为“鬼斧神工、化腐朽为神奇之手”。
他的快，无人能敌。若要问什么快？只能说什么都快。
“阿嚏，阿嚏！”金志良坐在角楼的顶楼窗台处的一张躺椅上，闭眼冥思着，突然连打好几个喷嚏，他擦了擦鼻涕，愤愤地骂了句，“哪个混蛋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今日是第四日了，和虞小姐约好了在角楼相见，让她来试穿旗袍。其实金志良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虞小姐对自己的转变如此之大，先前不是不冷不热，不管不问的吗？怎么这几日天天黏在一起，倒像是……像是一对情人般的感觉呢？
其实虞美人心里也在泛着疑惑，这段时间明明脑子里一团浆糊，剪不断理还乱，最后决定要刻意疏远他，可越是这般逼迫自己，自己越是不由自主地想去靠近。他就好似一块磁铁，可……可他到底是用什么在吸引着自己呢？
当虞美人将这个问题正式抛给自己的时候，她终于想明白了，除了吴烈鸢说的身世背景之外，他的每一处都在吸引着自己，他的英勇、他的乐观、他的才华、他的笑容、他的模样……
可她生平最不在意的就是所谓的“身世背景”。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她才昏了头脑，毅然决然地要了这五日时光，“这五日，谁也不要管我，过了这五日，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
当然，金志良不知道虞美人的想法，虞美人也不知道金志良的想法。他们很有默契，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四天，也浪费了四天。
当金志良忐忑地将成品交于她手时，他的双手甚至在颤抖，如同交付了自己的生命。她惊讶地穿上之后，在镜子前左右摆看，粉红如三月桃花，笼着丽人，万般缭绕，他看呆了。她分明红了双颊，双手从肩抚下身，划过腰际，最后停留在微翘的臀部，版型将人拉得笔挺又凹凸有致，优雅的气质从开衩处延着臀线不经意地流出。
金志良上前拉了一下开衩的裙摆，笑道：“太高了，得拉低一些。否则，你走一步，就春光外泄了。”
虞美人急忙挡住衩口，五指却也挡不住雪白的大腿，脸红道：“是，低点会好一些。”
虞美人走后，金志良又恢复了坐姿，他没有多余的第六感去触碰她伤感的神经，更不知道明日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甚至连她邀请去参加今晚的庙会，都含糊其辞的也不知是答应还是拒绝。
他看着同里镇内的主干道，藏青的砖石整齐地嵌在泥中，蔓延如大河般悠远。这条路透着淡淡的人情，有些历史的青砖诉说着过去的美好，粉墙黛瓦透露着这里人民温良的品质。昏暗庭院和走廊人家里飘散着红烧肉与黄酒混合一起的富足。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叹着，啊，这或许是生活的味道吧。
其实他一直在等，等夕阳西下，等残阳的血色将云霞染红，等同里各大商铺掩上门板。华灯初上，等静悄悄的夜幕降临。而这一刻，他等了很久了，现在想来，指尖不禁兴奋得有些颤抖。
随着烟花爆竹在七里山塘的夜空中挥散而尽，同里镇外的远处是一番热闹非凡的景象，承载了苏州风调雨顺的庙会又一次人潮拥挤。纵横交错的窄巷，似乎遗忘了昨日的冷清。林立的特色摊头，放肆的琉璃烟花，人头攒动在这个被灯笼璀璨透彻的黑夜中。
山塘街的一座府宅门口，夜凉如水，鼎沸的人声也不能打破这片清静之地。一个黑影悄悄攀附于府外盘虬卧龙的树枝上，动作熟练而敏捷。灯火摇曳，树影婆娑，冷风席地而来将摇摇欲坠的梧桐叶旋入漩涡，最后消失在无尽的夜中。府邸门口的两名守卫得了狂欢而来的路人相赠的一坛美酒，正围坐在一起痛饮，等待换班，丝毫没发现这个神秘的入侵者。
黑影绕树而下，得益于黑夜的庇护，轻松地避开了巡逻的警卫队。他一直隐匿在墙角不动声色，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忽然，街尾一处道观燃起大火，火势凶猛，一下子染红了半边天，黑夜瞬如半梦惊醒。等到警卫队和半个苏州城的警戒线都移至火场时，他动作利索，如猛兽般长驱直入，径直闯入了这座豪华的府邸。
“李掌柜，好久未见，您老别来无恙啊。”黑影跷着二郎腿，惬意地坐在沙发上，神情自若。
“你，你是谁！”这个被叫作李掌柜的人，露出一丝紧张后又强作镇定，抚了下因汗水而滑落的檀木框眼镜。
“真是心酸啊，仁德衣行的八个掌柜中，就您尚苟活于人世，竟然还认不得我是谁？您可真是薄情，这般无亲无故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您就不觉得孤单吗？”黑影猛地抬起了头，眼光直射。
“金志……小……小少爷！”李掌柜终于控制不住恐惧，往后倒去，索性伸手抓住了书桌的边沿，勉强支撑着颤抖的身体。这个现在看来如同鬼魅一般的脸，还真有一丝金老爷的神态。
“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我不与你废话啦，我也不问你问题，我想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今日，我只要两样东西。”金志良忽然跃起身，袖中半柄三寸剪刀破空而出，刀尖抵住了对方的咽喉，血安静地流下一丝，挂在脖颈中渐渐凝固起来。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