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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澄湖情深
一叶扁舟，顺着湖流，飘扬而去，两岸是无际的田野与零散稀疏的小树林。
偶有货船与渔船掠过，但寥寥无几，甚是清净。
据说，这澄湖原名沉湖，天宝元年地陷成湖，水下屋脊万条、古井千余口，莫不是繁华一处得了天谴或是历史长河漫漫变迁沧海桑田，这里原本也算是个闹市。传说每当清晨时分，天空微亮时，整一圈的湖岸边会不定期出现一只铁牛，浑身湿漉，嘴里含着水草。倘若有人发现了它，取走那水草，它便消失不见，那水草实则仙草，能治百病，能解百毒，而铁牛消失则是钻入湖底，去寻仙草去了。
金志良为了给虞美人排闷解乏，搜肠刮肚地说着澄湖的历史和不着边际的神话故事，“还有那湖底中央的三口井，但凡有人游过它们上方，不过几分钟便会失踪无影，湖面却是平静如镜，毫无痕迹。据说是被底下的什么东西给拉扯下去，卷入井内，因为那三口井是当地县衙斩首丢尸之地……总之呢，这偌大江湖下埋葬着千百年来的孤魂野鬼不计其数……”
“金公子，你别再说了。”虞美人打断道，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旁边挪去。
深秋的夜来得特别得快，湖面已悄然掀起了黑幕，星星点点，渔火稀落。
虞美人本是郁闷无望的内心从平静转为隐隐地恐惧，那种恐惧摄人心魂，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眼前这人，像是说上了瘾，黄河决堤也没他那般滔滔不绝。
“你都不知道，这湖里啊，还有一种动物，叫水獭，它特别喜欢抓人的脚底板……”
“金志良！你……”
虞美人嗔怒，身子早已贴住了金志良的腿部，真是快被他气哭了。
“对不起，我只是怕你无聊，我就……”金志良见虞美人生气了，无奈的挠挠头，已经摇了快半个小时了吧，怎么感觉湖对岸的灯火没有一丝半点拉近呢，如是想着，加之自己渲染的恐怖气氛，他自己都有些隐隐作怕，真是嘴贱呀。
“我不是责怪于你，我只是……”虞美人欲言又止，情绪又落寞下去，低头不语。
“虞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你呢？”
“我啊？我先回甪直找我师父，然后……”
“然后？”
“然后，我想要不去趟西华，因为叶掌柜不是说那可以解开你的身世之谜吗？”
“金公子……”
“还有一事，虞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公子，我真不是什么公子哥，我就一小裁缝。”
“噗……”虞美人竟然捂嘴笑了，“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叫我志良吧。”
“那你可以不叫我虞小姐吗？”
“那我叫你什么呢？”
“嗯……叫美人不合适，听起来怪怪的，爹……爹爹叫我虞儿，也只有他一人这么叫我……”
“虞儿……”
这也太亲切了吧！天呐，这叫我如何下得了口！金志良心里虽有窃喜，但是似乎叫起来有些别扭，倘若我是她男人，理所当然叫着叫着也会习惯，可在她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朋友罢了，这般称呼着实让人有些为难了。
湖面穿梭而来的寒风，带来东方射出的一道耀眼光芒，忽闪了几下，金志良定睛望去，心里一沉，这不会是哨船吧。但从未听闻澄湖境内有水上警察厅的人巡逻，内湖不比外河，这里顶多白日有渔民捕鱼撒网，不可能会有水警稽查，况且江苏水上警察厅在吴县的驻防点，从光绪年间就都集中在吴淞江和太湖，这几年鲜有人力往内湖走动。难不成他们是冲自己来的？
冥想之际，一阵机械马达的轰鸣声愈近，不是哨船，不是汽艇，更不是巡舰，排除了这三样江苏水上警察厅的配置，金志良心里的紧张稍有缓解。更近了，原来是一艘商运货船，足足比自己这木船大上三倍有余，不知他们运输的是什么货物，整个货舱被黑色的油布遮掩，但边角均是木箱线条模样，货应当不是重物，堆积如此之高，船沿都未吃水。
商船上的三盏探射灯齐刷刷射来，木船上黑夜如白昼，照得金志良和虞美人睁眼不开。随即听到船甲板上有对话的声音，收灯，商船擦肩而过。吁……虚惊一场，金志良朝虞美人笑了笑，“瞧这些商人，真是不分昼夜地忙碌呀，这澄湖是昆山、甪直、车坊衔接吴淞江支流的内湖，经常会运输一些泥沙、木材还有茶叶、粮米之类的。”
金志良抓紧时间快速地摇着摇橹，夜越来越浓，得尽快赶到甪直，否则虞小姐在这湖风中受了凉就糟糕了。
可那轰隆隆的马达声并未驶远，反倒像是……更近了！
“嗖”两个铁钩飞来，连着钢丝绳稳当当的勾住了木船一侧的头尾，“啊！”虞美人不禁失声尖叫，船身被猛地拉扯过去，金志良抬头怒视，这商船看来是个贼船！这是想劫船不是！可我这船除了两个大活人外，什么都没有！刚射了半天，难道没看清楚么！
“女的留下，男的下水！哈哈。”
一个身材魁梧的虬髯大汉叉着腰站在船甲板上大喊道，身后又传来几声猥琐的嬉笑声。
原来不是劫财的，是劫色来了！
木船“嘭”的一声撞停在商船的船身上，一名伙计飞身跳至木船之上，皮肤黝黑，露出满嘴黄牙，“小妹妹，乖乖过来，哥哥保证不伤你毫毛。哈哈。”说罢，便朝虞美人走来。
金志良扔下摇橹，将虞美人护在身后，骂道：“我以为是什么江洋大盗，原来是几个毛贼，好好做你们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和我们这赶夜路的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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