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波涛暗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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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波涛暗涌

甪直的初冬,街道上稀稀落落的妇女们刚刚赶完早集市,暖阳破晓而出。

一行人从保圣寺的大雄宝殿鱼贯而出,清一色的黑色马褂,卷着白袖边,那座年久失修的大殿已岌岌可危,但他们依然虔诚的来参拜里头的十八尊罗汉。

“咚咚咚”,一串不急不躁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那群人相貌面目可憎,十二个黑马褂围堵在求是服装店那扇狭小的木门口,冷清的街道竟显得遮天蔽日般黑暗。先礼后兵,等了十分钟没见开门,只见“嘭”的一脚,木门连着那个生锈的铁锁一并被踹飞,稀烂的碎木板子落了一地。

黑马褂们蜂拥而入,穿过店铺,蹿出玄关,直达内院,十二个如同木桩般的人笔挺地站立着,而内院正对面的前厅大门敞开着,一个昏昏欲睡的老头瘫坐在轮椅上,也没抬起头看他们一眼。

这场对峙持续的很久,直到梁秋两眼昏沉地睁开,懒懒地说道:“黑马褂,外翻袖,流氓打扮。”

黑马褂头子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问道:“老头,你睡饱了么?”

十二把明晃晃的短斧从每个人的腰间拔出,梁秋甚至能听到冷风在斧口划过的破空声响,不禁赞叹道:“磨得很锋利。”

黑马褂头子声音洪亮,中气之足,毫不客气地说道:“老头,有些货能劫,有些货不能劫,这个道理你总归能懂的。今儿个,不与你废话,三天前,吴淞江里一艘上海兵工厂的货船沉入江底,船上货物不翼而飞。据查实,是甪直求是服装店的人所为。这事,由我们斧头帮接手,你麻利点的把货交出来!”

梁秋问道:“不是拿几把斧子就能冒充斧头帮的。不知什么时候青帮也替军方干活了?”

他竟然能看出来我们是青帮的人!黑马褂头子一愣,左思右想没觉得自己露出什么马脚来,但他依然面不改色的反问道:“什么时候裁缝也这么猖狂了?穷疯了么?”

梁秋忽然抬眼正视着他,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那头子心头一怔,这病恹恹的老头眼光之凌厉,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想来也是,寻常人看到这阵仗估计都吓尿裤子了,可这老头居然没露出一丝半点的惧色,反而是……是那种旁若无人的镇定!

黑马褂头子从袖中甩出一把七寸长的剪刀,质问道:“这剪刀,你认识吧?”

梁秋瞥了一眼,不用多说,他微微点了点头,承认了这正是店内之物。早些年间做剪子有个规矩,官府要求必须在刀身刻上厂商名字,但梁秋说什么也不同意自家用的剪刀要刻上做剪刀人的名,于是花了钱统一刻上了‘求是服装店’这五个字。

但刻有名字的剪刀,留存下来的总共就剩五把,都在店内摆放着呢,他早已下令这几把除了剪剪布料外,其余的活一概不碰。哦,想起来了,有一把送给金志良那个小赤佬了。

黑马褂头子很满意,道:“老头,如果你还有下次的话,就去劫金陵兵工厂的,上海兵工厂你不能碰。好了,既然你认了,我还是那一个要求,货给我,大家相安无事。如果不给,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剪刀是我的,但是货不是我劫的。”梁秋缓缓道,无趣地挥了挥手,他烦了,不是烦这剪刀惹出的麻烦,而是他从刘宗泽一事起,就对青帮没什么好感。

“不见棺材不掉泪,乃伊做特!”黑马褂头子狠话放出,前排四人齐刷刷掷出四把短斧,径直飞向毫无准备的梁秋,眼看斧刃即将到了眼前,头颅即将开花,前厅内蹿出一个黑瘦的身影,将轮椅往旁一拉,三尺的距离分毫不差,四把短斧瞬时掠过梁秋面前,砸到了墙上,连带着墙泥碎屑一道摔落下来。

与此同时,一把弩箭从玄关上方架起,青砖白瓦,飞檐翘角处,“嗖嗖嗖”,三支钢箭闪电般射出,刺入后排三个黑马褂人背部,强大的冲击力将他们震翻在地。余下人马随即转化队形,分散跑窜,举起短斧分成两队,四人往玄关反击,五人冲进前厅。半柄七寸长的剪刀,见血封喉;一把劲射弩箭正占据制高点,箭无虚发。

“杀了。”梁秋打了个哈欠,说道。

黑马褂头子的两条腿像筛糠一般抖着,他拼杀江湖数十载,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惨景,十一个人,在两分钟内全部被杀,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一击致命,这哪像是个裁缝店啊!分明就是个强盗窝子啊!

“等一下……”

还没等他跪下求饶,梁沧海从前厅里一个蹬腿,燕子般飞身而出,黑马褂头子眼见那人甩了甩脑勺后的长辫子,雪亮的刀光一闪,只感觉喉腔一股腥甜涌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两眼一黑,便载头倒在了地上。

梁贪狼从玄关上方跃下,收起弩箭,埋怨道:“四师弟,你下手太快,我还想套一些信息出来。”

梁沧海笑道;“三师兄,省点力气吧,这只是一条小鱼,那些货绝对不是什么军需用品,否则怎会让青帮马贼过来讨要,军方的东西要是丢了,那些枪杆子还会憋到现在?”

梁贪狼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看来那些货一日不到正主手里,我们这就多一日麻烦啊。我想来想去,我们这好像没人有空去劫那船啊?”

梁沧海思索了下,道:“大师兄,二师兄,师妹,你我二人,确实没空去干那事。”

梁贪狼恍然大悟,道:“啊!是师弟吗?”

梁沧海眨巴着眼睛,讥笑道:“就他?哈哈,他可没这能耐。算啦,等大鱼上门吧。”

梁秋懒得理会他们,站在一地尸体中还像无头苍蝇般的瞎分析,他转着轮椅走了,扔了一句,“剪刀擦干净,放好。一地的死人,赶紧处理掉,臭死了。”

两人应声,“是!”

“吃饭前,洗个澡!”梁秋的声音回荡在前厅中,人已经不见了。

虽然这次小打小闹很快就平息了,但无疑给了求是服装店一个讯号,多年来梁秋一直与世无争,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等行事作风也逼着这群徒弟们从不在外惹是生非。但是今天大门被破,还好只是几把斧子,要是换了枪炮,恐怕就不是现在这个模样了。有些事要抓紧处理了,有些人要趁早解决了,至于这把剪刀的问题,问一下金志良就明了了。

“啪!”金志良很生气,猛地拍了下桌子,震得小圆桌的酒壶也翻倒了,酒水洒了一地,“老头真小气!”

俞德顺被突如其来的愤怒吓得筷子一掉,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啊?你师父是不乐意给那批丝绸缎子吗?哎,你说你,一开口就要宋锦和蜀锦,这不是为难他吗?我早说了嘛,我给你搞点云锦过来,都是上品的货呀?”

“不是!”金志良那一掌完全是出于心虚,他料定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三师兄不会传书来质问,对于俞德顺的啰嗦,金志良懂他的如履薄冰,毕竟他是想靠着这家店在南京翻身的,无奈金志良只能安抚道:“别多想了。这点货他还是愿意给的,但是你说的不对,云锦产于南京,宋锦产于苏州,蜀锦产于四川,我们要在南京立足,难不成拿着本地货做?那和其他店有什么区别?亏你还是染坊世家呢,难道你不知道宋锦的染色全是天然染料,染料要求又极为严格,一定是用草木染而非矿物染。”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你别忘了,云锦可是元、明、清王朝皇室御用龙袍和冕服,那些皇帝动不动就赏赐这个,赏赐那个,其中赏赐的绸缎就是我南京的云锦,更别说那些官吏士大夫阶层的贵妇服装啊、礼服啊,反正这云锦作为宫廷御用之物,其中道理不言而喻啊!”俞德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嘴角露出一弯得意的笑容,仿佛回到了太爷爷那代,据说一到除夕前夕,坊内挂满彩霞般的云锦,像一片色彩艳丽的大海,绵延千里,这些行内数一数二的精品,都是要进贡朝廷的。

“我败给你了。”金志良震惊地看着春风满面的俞德顺,这才让俞德顺有了胜利者的姿态,忘了金志良发怒的原因。

但金志良心里却涌出一丝不安,那把剪刀被木子清偷了,三师兄在信末说这把剪刀惹出了祸端,劫了一艘船什么的。木子清啊木子清,你不是专门搞婚骗的吗?怎么也干起打劫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营生了?你这不是纯粹给我找麻烦吗?

不过这并不会影响金志良的心情,因为俞德顺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明天早上八点十八分,“凌云衣行”正式揭牌营业,鞭炮、仪仗队都找好了,但金志良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服俞德顺把吹萨克斯拉小提琴的西洋乐队改成了敲锣打鼓的舞龙舞狮。店内其实没有什么过多的装修,因为先前是一个有钱的绸缎商租下来卖丝绸布料的,所以店内陈设布置典雅且高端,稍微改改布局就可。令金志良和俞德顺感动涕零的是,那些家具柜体也都没带走,擦了灰又是崭新的了,真是雪中送炭啊,替他们剩下一大笔开销。目前店里设置是一个旗袍的展厅、一间账房、一间仓储室,后来俞德顺说现在不流行叫账房啦,现在应该叫财务室,金志良觉得这个倒是有点道理的,账和财,半字之别,含义差了千百距离。

晚饭过后,金志良正在染坊的衣房内赶着明天要展示的一件旗袍,冥思苦想着配饰与底色纹理之间该如何平衡,如何体现出一个女子优雅的气质时,染工小六子揉着眯松的眼睛走了过来,口齿不清地说道:“金大哥,有……有个女的……在床上等你,哦不是,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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