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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第一监狱
丈夫生世会几时,安能碟躞垂羽翼。
梁秋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慈爱和期待,又有一丝落寞,从未见过他柔情而忧心的一面。他知道,这个徒弟终究有一天会羽翼丰满,也终究有一天要独立门户。毕竟体内流着金清仁的血啊,他骄傲地笑了。
金志良知道师父对自己的要求,对其他人管教上更多是技能和行动,对于自己则更多的是思想和规划。这也是最近他独立在外,想得最多的,领悟得最深的一件事。
杀父之仇、仁德衣行的灭门之仇,要揪出其始作俑者实属困难,这种抽丝剥茧的活也只有师父有这能力去查,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结果一直都不甚明了。现在想来,当初因为师父一句“你爹生平最大的敌手叫吴志雄,他这一生以击败你爹为信条……”,他才认定吴志雄肯定和父亲的死有关联,师父并没有多余的表态。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倘若金家真是被《姑苏繁华图》所败,那整个江湖,整个天下都可能是凶手,只不过埋下炸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求是服装店内,后院庭院中,那棵巨大的橘子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蜷缩着。金志良和梁秋面对面坐着,中间是吴三婶搬来的一张茶几,放着两盏陶瓷茶杯,一壶龙井。
“继续说,你想要什么?”梁秋瘫在轮椅上,不紧不慢地问道。
“乾隆帝孝贤纯皇后的‘明黄色缎绣云龙金版嵌珠石银鼠皮朝袍’。”金志良道。
“没有。”梁秋道。
金志良眉头一蹙,不可置信地追问:“您老人家在地下室藏了那么多历朝宫廷的画本,就没这件衣服的?”
梁秋抬了下眼皮,微怒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地下室?”
“这……”金志良无奈,总不能告诉他五六年前他就带着师姐钻到那地方去喝酒吃烤鸡吧。
梁秋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又道:“画我是没有,祖宗留给我的那些字画里也没乾隆帝年间的。你先前不是说要它的底纹配色么?”
金志良柳暗花明,笑道:“就知道师父最厉害啦,只要配色就行!”
梁秋呷了口茶,润了润干枯的喉腔道:“哦,那袍我见过,在一个博物馆里头。小圆领,曲襟右衽,马蹄袖,肩部加缘,裾后开式,附披领。领边、护肩缘边、披领边和下摆边均施貂皮出锋。袍里衬羊皮和天马皮。通身用五彩丝线绣流云和海水江崖纹,用金线绣龙纹,其中胸背两肩正龙各一,两护肩缘正龙各一,前后下摆行龙各二,接袖行龙各二,马蹄袖端正龙各一。此袍装饰工艺复杂多样,绣工精美,纹样金光熠熠,富丽堂皇。”
金志良咽了下口水,惊叹道:“原来那天我说起码五十万两白银是说少了啊,这起码得一百万两啊!那底色呢?”
梁秋鄙视地说道:“你不都说了是明黄色吗?”
金志良愣了下,又问:“可是帝王家专用的明黄色,是民间能配出来的吗?”
梁秋笑了,正言道:“天地五色为基础色,木火金水土,分别称之,位东为青、位南为红、位西为白、位北为黑,位中为黄。然天下间色,均由这五正色为基色进行混色而成。”
金志良有所悟,但还是不甚明了,喃喃道:“明黄、缃色、秋香这三色为间色,染料该如何配比才能分毫不差得到明黄呢?”
梁秋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效果么?”
金志良大悟,答案就在俞家染料秘方中,含笑鞠躬道:“谢谢师父!”
回到南京后,金志良并没有着急去找沈宁,他在等一个人,按理来说时间是到了的。想等的人没等到,俞德顺倒是来了好几趟,也多亏有他,毕竟做过大半辈子的掌柜,经验和市场判断丰富,在账务和管理上面都做得井井有条。这几日他是来催金志良做旗袍的,一大摞订单像山一样堆在桌上,金志良的嘴巴张得都可以塞进一个鹅蛋了。
“你待在这里做什么?去店里坐镇啊!人家可都是冲着你来的,你可别没干几天就砸了自家招牌了。哎,算了算了,你还是赶紧做衣裳吧,按照时间顺序做啊,赶紧的啊,不然有些单子可是要违约的,要赔钱的!对了,里面有个叫小翠的单子,你给她插个队啊!”话音还未落,人早就跑出了染坊大门。
“我说俞老爷子,你别走啊!你那舞得虎虎生威的剪刀手,留下来裁裁布啊!”金志良在后头大喊道,“你要实在不乐意,把那功夫传给我呀!”
“那是准备传给我未来姑爷的!有本事你找莹莹去……”
说起来也是个“传奇”,俞德顺家族世代经营染坊,据说最早可追溯至清世宗雍正七年,期初只是一个街头兜售草药的,后来不知怎么就发现了植物汁水相融而变幻出不同的颜色,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做起了染料生意,随即慢慢接触了染布技艺,开染坊、卖布料,至今已有近两百年历史。可惜到如今生意受阻,祖传的染料秘方又被夺去,才变成现在这副锒铛之景。别人背后骂他败家玩意,可俞德顺不以为然,生意成败,冥冥之中自有天数,风水轮流转,谁知道明天这运道会砸到谁头上呢。这乐天的性格,自他青年起,就显露出了马脚,明明能成为染布一代宗师,却偏偏对裁缝的剪刀爱不释手,北平的公子哥遛鸟斗蛐蛐,上海的富少爷喝咖啡谈金融,他倒好,天天把玩个破剪刀,可谁知他无师自通练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远近闻名。业内甚至还给了他一个封号“南京剪王”,这事他乐得不行,但家里人气得半死,直骂他不务正业,吊儿郎当。
陈怡姐闻声跑来,却连俞德顺的屁股都没看到,生气地骂道:“回来也不打个招呼,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有这么忙吗?这个死男人,连家都顾不上了!”可即便再生气,脸上却挂着会心的笑容,她的心愿不是希望俞德顺能够重振俞家,再现‘鸿顺染坊’的辉煌,她只是想让这个男人有正经的事情做着,而不是每天浑浑噩噩像个行尸走肉般的过活。
见金志良也走到了内院,陈怡姐打了个招呼,亲切地说:“志良,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要帮忙就叫陈怡姐,姐虽然手笨,但副手还是能帮帮的!”
“哈哈,那可真要劳烦陈怡姐了,我这确实有不少活要找个帮手呢。”金志良笑道。
自打俞德顺把心思全放在了凌云衣行后,便从重生染坊抽走了一半的工人前去帮忙,他还亲自培训他们了解旗袍,如何给客人介绍,如何通过展示、特色的提炼、话语的包装等等来提升单量。金志良纳闷地问他,你懂旗袍么?俞德顺拍案而起,难道我这几年在伊人坊只是去看女人大腿的吗!?金志良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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