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破军之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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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破军之殇

今夜,星空却无星辰,一缕薄云掠过寒空,露出的还是那轮下弦月,孤冷、寂静。

如同他苍白的手,萧索的背影,黯淡无光。

他始终闭着眼睛,缩隐在吴淞江上的一艘渔船的船艄处,背着点点渔火的两旁夹来的风,他纹丝不动,早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已经记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习惯在黑暗中行事,习惯一个人,习惯接受最危险的工作。或许从第一次开始就是被迫的吧,但他从未怨言,他只知师命如山,恰好谁让他是大师兄呢,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船只交汇时,激起的浪花拍打在船帮之上,传来潺潺水声。在这般寂静的声响中他的身子看似沉溺其中,却丝毫没有松懈,他猛地侧移一步,迎着眉梢上方射来的杀气,那是一根透着冰蓝寒气的五寸刺针!一个黑影破空跃来,俯冲而下,震得船身摇曳不止,几近翻覆。

他能如此轻巧地避开,这身手绝不简单,但黑影似乎并不奇怪,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

“打从我们进南京以后,你就一直跟着我们,这一个月来的日子里,你都藏在暗处,替我们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麻烦。我说,你到底图个什么呢?”

梁破军真身暴露,站在船艄上,缓缓地睁开了眼,盯着跃至船头的那名女子,她也是一身黑衣束装,将自己的身体裹得紧紧的,但身段过于苗条,仿佛风一吹便会飘散。

梁破军认得她,即便她脸上蒙着一层黑纱,但听这嗓音,他知道她是许留意。但他不语,他此行的目的可不允许与她纠缠,她的到来只会阻挠他的计划,这让他蒙着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愁云。

许留意笑得很爽朗,她的右手又颤抖着捏起了三枚刺针,不是因为惧怕眼前那个沉默的杀人机器,而是因为她在努力克制着兴奋。

许久,梁破军才缓缓道:“离开这里。”

许留意更兴奋了,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冷漠中带着轻柔,有一种冰雪消融的潺潺水声。她道:“离开?我还没见过你长什么样呢?你先把面罩取下,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我姐姐朝思暮想?然后再和我打一场,如果连我都打不过,那她身边也不差一个你了。”

梁破军又沉默了,许留意说的话对他来说很难理解,他不明白她是怎么发现自己又跟踪上自己的,这也只能说明她本事不小。不过在南京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许家两个小姐,小的那个争强好胜,只求刺激,行事出其不意。

“打赢你了,你就离开。”梁破军认真地说道。

“哈?对对对!不过,那得看你本事了!”许留意大喜,但眼睛依然死死盯着对方,生怕对方突然出招,毕竟那种习惯暗杀的杀手,暗器了得。

梁破军看不到她的神情,却能感受到她炽热的杀气。

“我想知道是求是服装店的剪刀快,还是我龙凤绣业的绣针快!”

要知道,梁破军的剪刀快如惊鸿,迅如闪电,无人能敌。求是服装店人数虽少,但各怀绝技,江湖便是如此,高手与高手之间,往往只存在生死,极少朋友,所以他从不应约决斗,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过对手,也没有过朋友。

梁破军道:“以前,很多人都想知道我的剪刀到底快还是不快,后来他们知道了,可惜再也没办法告诉别人。”

许留意笑得花枝乱颤,举起刺针指向那个虚妄自大的梁破军道:“我这次便是要告诉别人,我的针比你的刀更快!”

话毕,许留意已等不及甩手袭来,透着阴寒的刺针充盈着莹白的月色迎面飞来,这一招来势极猛,似乎用尽了全力,如脱缰之马大有奔腾之势气,梁破军不禁暗叹:好快!

一个女流之辈,竟然能有如此刚劲的腕力,实属不易。

可惜……

一道苍白的刀气闪过,许留意没有看到他是在什么时候拔出的半柄剪刀,甚至没有看出他是从何处拔出的半柄剪刀!狭窄的刀身横在他的面前,三枚刺针纷纷碰壁掉落,又听到刀尖刺破空气之声,耳中还充斥着巨响,刀刃偏离她脖颈一寸距离,抹掉肩胛上的衣布,划开一层皮肉,淌出一丝鲜血。许留意的表情还停留在惊诧之中,那只苍白的手,那半柄苍白的剪刀,仿佛只一瞬间,又消失无踪。

正在许留意惊魂未定之时,江面远处传来一阵机械低吼的轰鸣声。

梁破军心里暗叫不好,他们来了!

五艘商运货船缓缓驶来,犹如黑夜中移动着的山丘。月光之下,依稀辨别出它们船身之上均垒着高高的货物,钢索紧固,但都吃水不深,看来沈宁对这个任务确实花了不少心思。

“你可以离开了。”梁破军道。

许留意却是不急着走,兴趣盎然地打量着他,软声软气地说道:“本事倒是不小,可惜,姐姐还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哈哈。她的婚姻大事,娘亲早就安排好了,你和她呀,身份悬殊……”

梁破军迎风而立,目光紧锁在那不远处的五艘货船之上,余光中只见许留意那张黑纱在抖动,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但他充耳不闻,这些与他无关,他只是觉得为什么这个女人和师弟一样话痨,好像总有说不完的闲话。他一直在等,等一个时刻。

终于,货船驶进了江流汇集的狭窄处,突然所有机械的轰鸣声戛然而止,四师弟的机关启动了!二十根细长的钢线贯穿两岸,死死地缠绕着水面下的螺旋桨。船上的探射灯全部打开,传来一片嘈杂声,那一片江面如白昼般被照亮。

这艘渔船快船是元朝的工艺,由甪直求是服装店加工改良,底尖面阔,船底更是加上了坚固的龙骨,直透前后,两边均设有八桨,随时可以投入人力进行最快速的移动,但现在只有梁破军一人,他想支起布帆风竖桅,直接驾船冲过去,奈何许留意还在船上嘀咕,他犹豫了下,一个纵身跃入江里。

许留意震惊,朝着江面上溅起的水花,大喊道:“你疯啦!想冻死在水里吗?”

平静的江面,被她喇叭似的嗓门撕破,货船上嘈杂的声音也随之停止下来,众人交头接耳地望了过去,看见是一个瘦小的黑影站在一艘小船之上。货船上一个身材魁梧的虬髯大汉大骂一声,“操,来贼惦记了!”随后大手一挥,“兄弟们,抄家伙,跟他们拼了!”

仿佛是一个讯号,一艘快船从黑色的道口飞速驶来,形如鬼魅,悄无声息。

“嗖嗖嗖”一连串弓弩劲射声响起,钢箭如闪电呼啸而出,密集地射进货船之中,只听见几声惨叫,已有人中箭倒地。梁贪狼掌舵,暗笑一声,“人肉活靶,再射这船就成马蜂窝了,可别糟践了那些货啊。”梁沧海顾不上言语,屏气凝神继续上箭抽射。

货船上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以虬髯大汉——李大田为首的一众三十余人,乃栖霞染坊设于昆山甲乙丙丁四大仓库的所有打手,此次倾巢而出,就是为了护沈宁这笔生意万无一失。沈公子说了,这次成了,每个人薪水翻倍!大伙儿干劲十足,谁也不想落下,所以每艘船上配置五个打手,一个船夫。毕竟是混江湖的,李大田大吼一声,“就几根鸡毛箭而已,慌什么!各船架铁板!三船四船下水逮人,给老子全干了!”

一场混战拉开了序幕,三船和四船的打手各跳上一艘羊皮筏子,十个人气势汹汹地举着斧头和砍刀朝梁贪狼的快船冲去。钢箭射空,梁沧海“哼”得一声扔掉弓弩,甩了甩脑袋后头的辫子,大喊一声,“来啊!”

李大田从腰间取出一个酒壶,往嘴里灌了三大口,烈酒暖身,他只感觉全身酣畅淋漓,“爽!前些日子就听说吴淞江有货船遭贼了,没想,竟然被老子也碰上了!哈哈,看来那娘们就是从江帅手里逃跑的那个了。兄弟们,抓了那娘们,咱还能捞个外快,赚几个酒钱!”

众人扬起手里的刀枪棍棒,齐呼:“抓了那娘们!”

就在这时,李大田猛地发现眼前站着一个浑身湿漉的男子,看他打扮,定是同伙!

“上!”

梁破军孤军奋战,在船甲上与对方拼杀起来,他发现自己的反应比以往迟钝了很多,怕是这江水太过冰寒,让他全身筋骨已有麻木,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今天的任务是要夺了这些货,不知道师妹那边情况如何了?

此时的梁碧霞只身前往昆山,她早已放倒了零星几个看家的门卫,师父只说抓走那老师傅冒文亮,但当她轻而易举得手之后,她倒觉得一不做二不休,脚步一缓,丢了几根火柴,一把火点燃了货仓里的棉布。火焰渐渐扩大,随着几声爆破声后,四个仓库蹿出四条火龙,红透半边天。

冒文亮捶胸怒骂,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虽说午后已有货船拉走大批布料,但是里头还有大量的染剂,这可都是自己花了无数个年头研发的心血,都已量产了啊!昆山的货仓规模虽不比南京那两个,但是论工艺的新式和产品的试行可都在这儿了!沈公子千叮咛万嘱咐,这货仓什么都可不要,唯独要的就是这些染剂,这都是真金白银换不来的,这下好了,竟是被这个不知轻重的女魔头一把火全给毁了,叫他怎么跟沈家交代!

“没什么好交代的,待会和我师父交代就行。”梁碧霞轻蔑地说道。

“你……你师父又是谁?”冒文亮颤抖着干瘪的嘴唇问道,他还是很惧怕这个女人,虽然长得漂亮,但是心肠却是如此歹毒。

“梁秋。”

“梁宏的子孙?梁秋……”

“梁宏是谁?”

“这个嘛……”

“说不说!”

“说,说!梁宏是粘杆处最后一任管理大臣。你师父是不是传说中的‘地狱鬼手’?”

“哼,就你问题多。”梁碧霞一记手刀过去,将冒文亮打晕。一切关于师父的话题他们从不涉及,但她心里不禁泛起了疑问,从来没有人知道师父的身世背景,哪怕是她偶然窃听到他还有其他据点,但师兄弟们依然保持不问不顾,师父的神秘已经在他们心里固化,趋于神化。倘若梁秋一清二白的全盘托出,那他就不是梁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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