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海誓山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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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海誓山盟

络绎不绝的人从江海生的府邸进了又出,自从江海生神情凝重地从缥缈峰下来后,此后近一年时间他都闭门谢客,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杜副官死在缥缈峰上后,江海生没有再立一名副官,他感觉他的生活和工作变得异常清净。“吴县临时行政委员会”已经召开了数次会议,他都没去参加。苏州早在三月份的时候就被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一师师长严重给破开了大门,按理来说他应当要举兵对抗的,但他并没有,只是象征性的派了几支兵在城门口晃荡了一圈,他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也因为桑楚楚的一封信,将他的身份从“手下败将”转变成了“革命友人”。

新来的吴县县长兼苏州市政筹备处主任——王县长,今日抽空亲自登门拜访,也被拒之门外。同行的人纷纷大骂,这个江海生真不知好歹,还是一派旧军阀作风,看看这群大头兵哪来的什么军容军纪,简直就是一群臭流氓,眼里还有没有南京国民政府了?不好管啊!王县长心中也是不爽快,但是无奈地摇头,南京国民政府对他态度尚不明确,据说他路子广,内部有不少人呢,你们就不要再多讨论了,就随他去罢。驳我面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听从胡主席和蒋总司令的指导,至于他的那些兵嘛,我自会向严师长申请混编管理的。

江海生听着手下一名旅长和两名团长的抱怨,他掐断香烟后,喝了一口浓浓的茶水,满脸的不在乎,“收编是迟早的事,没关系,让兄弟们不要有抵触情绪,我又不是死了,让他们宽心,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至于你们,我尽量争取保住你们的位置。不要慌张,这次北伐确实来势凶猛,但形势依然难定,静观其变。至于赵千书这个人,你们也不必忌惮,他既然能杀了警察厅厅长做投名状,也不是什么坏事,那柳厅长是拿着五省联军条子上位的,他不杀,革命军也会杀,没准南京方面还以为是我的主意呢。”

“江帅,我看那小子这段时间动静可大,俨然是一个奸佞之徒,听说他还送了不少好东西给严重还有什么民政局、财政局、公安局的那些人。先前怎就没发现他是这样的墙头草小人,真没把您放眼里啊!”

“嘁,他老子的生意已经没落了,听说都入不敷出了,我看啊这几年来赵千书以权谋私,拿了不少好处,才有‘进贡’的资本。我还听说,他养了不少私兵,不知真假呢。”

江海生嘬了几片茶叶,咀嚼着,“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你们今次过来,不会是因为这个赵营长吧?哥几个,赵千书不日便上任第二十一师暂编三旅副旅长之位,你们最好把嘴巴裹严实一些。”

座上三人惊得纷纷拍桌,差点把桌子给震碎,赵千书这小子,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上位如此之快,真他妈够了!

江海生又道:“最近我查出来不少事情,不过朝政更换,很多事也不重要了,但是我倒是可以给他提个醒,让他长点记性,不要忘了自己姓甚名甚。”

“我就知道江帅肚里那是百谋千计啊,总有办法治治那猖狂的小子!”

“兄弟们跟着江帅,心里踏实!”

江海生听厌了,“回吧,让吴老板进来,他等很久了。”

吴志雄从不抱怨,他找江海生纯粹只是好友会面。吴志雄对时局的判断不亚于任何一方政府,甚至比他们还要看得清楚,实业局汪局长、财政局冯局长、公益局沈局长已经找过他好几次了,他觉得南京国民政府比先前任何一个时期的政权体系都要有自知之明,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解决的方法是什么,当然唯一缺的就是人才和钱。江海生笑了,全世界都缺这两样。吴志雄也不啰嗦,道明了他来的目的,银行生意稳定,他的资产大部分已经开始转移,当然也包含江海生的那份在内,意思就是无论这天下怎么变,他们都可以随时全身而退,不受任何影响。只不过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吴烈鸢。自大夫人胡菲菲去世后,烈鸢就变得性格尖锐,她任性自我,吴志雄也随她去了,女儿家也不指望她能成大器,只希望她生活无忧就行。但近一年多来,她沉默寡言,像换了个人似的,最近又不知闹哪门子疯,居然让吴锦中批了十来万的款,她一个人跑去上海、南京,就说要做生意。吴志雄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她,所以他想让江海生想想办法,上海和南京方面是否能打点关系,在明在暗都能保护好她。

江海生还以为什么大事,拍着胸脯说,小事一桩,烈鸢的人身安危包在他身上,保证白道黑道无人敢碰她。

吴志雄临走的时候说,这大半辈子也不知在争什么抢什么,有时候感觉什么都有了,有时候又感觉都不是自己的。如果再给他点勇气和决心,他肯定不会在这尔虞我诈、战火不断的地方待下去了,他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安度晚年。

江海生何尝不想?他已经彻底追查不到叶家当年那个案子的线索了,从齐督军那次就断了,粘杆处,这个机构的名字让他一顿好找,最后将名字锁定在梁宏这个人身上,派出去查的人不是死就是失踪,始终无迹可寻,但是隐约感觉就在身边。如果能将他的相关人等揪出来,或许就能知道下令灭叶家满门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无论是生是死,他都需要知道确切的名字,只有这样,余生陪伴叶想容之墓,他才算问心无愧,了无牵挂。

吴志雄走的时候,江海生看着他迈着的沉重步伐,不免感慨万千,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时间啊真就不能饶人,曾经凭借一己之力打出一片天下,令江南各大商行俯首称臣的吴大掌柜,现如今也只是一个为子女安危而奔波的说客啊。

江海生脱去衬衣,在布满陈旧伤痕的胸膛上,有一道新伤格外显眼,那是在缥缈峰上被那群歹人打中的一枪,他坚持没要麻醉,这是他历来治疗的不二条件,否则这些麻药早就夺了他敏感的神经。在他取出子弹后,他也知道了这群人的来路。他换上了新的军装,派人传唤赵千书。

赵千书那会儿正在山塘街喝花酒的地方逍遥快活,只不过他每次去只需要同一个女人服侍,她就是变卖了秦淮河处伊人坊的老板——丁妩媚。当然若是没有赵千书的资助,这家“兰花小筑”也就不可能存在了。现在它不仅是赵千书的会客之地,也是他处理一些非正常事务的秘密基地,更是他自己放松的天上人间。毕竟,大烟能让一个人快快活活的享受没有喧嚣,没有争斗,也没有任何烦心事的神器。

丁妩媚算得上是一个老烟枪,她从那次见到赵千书后,就能认定他近期吃了不少大烟,看面相和脉相就能得知,饶是一身铜墙铁壁的筋骨,也顶不住大烟懒惰的侵蚀。

赵千书说这是因为当初吃了不少鸦片烟混合制成的止痛药,才发现这玩意不仅是疗伤的药,更是治心的药。更不巧的是,当时破吴淞江劫船那案子时,满船的货都是鸦片,手下又不巧搬了几箱偷偷孝敬给他。

赵千书接到亲信传话的时候,他换了套衣服,确保身上没有那陈旧尿味后坐上了车,晃晃悠悠到了江海生府上。他理了理衣冠,交出了身上的手枪,站在门口等待守卫兵去通报,他依然很尊敬这位苏州霸主,哦,昔日的苏州霸主,现如今谁是这里的军部头头还没有定论呢。江海生没有和他寒暄,但也没有冷淡,只是说带他去见一个人。

汽车抵达司前街监狱门口时,赵千书预感到不妙,果然,在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见到女监中的桃花时,他脑中急速地思索着该如何证明自己和她没有太深的关系,甚至只是嫖客和妓女的关系。江海生说,这姑娘叫桃花,初为人母,还有个婴儿在家中,我已安排一个奶妈过去照看了。赵千书不语,桃花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江海生后来走了,说,你应该认识她,你之前待过警察厅司法科,你知道怎么让犯人开口,这个任务交给你了,我想知道许凤仙到底得罪的是谁?我那个好姐妹,总不能平白无故地死了,你说是吧?

江海生走后,桃花被带进了审讯室,整个房间里只有她和面无表情的赵千书。

桃花说,他们对我挺好,没有用刑,也没有打骂,只是,我见不到孩子很痛苦。

赵千书看着桃花抽泣的面孔,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受,他低估江海生了,他低估了他在这里的势力渗透和情报网,他很可能对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再不济,有所耳闻肯定会的。否则他不可能毫无根据的抓了桃花,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赵千书在那一刻不像是个处在风口浪尖的新任副旅长,而是像一个做错了事情害怕被捅破的小孩。

“赵郎,你不用管我,我什么都不会说,你快走吧,你去看看孩子,我怕他们派去的奶妈不会好生照顾她的……”

“我说过,不准叫我赵郎。既然江海生想知道许凤仙之事,你按照我之前说的回他便是了。”

“你以为他真想知道这事吗?不是的,他是想给你提个醒,他对你还是能掌控的。”

“就凭抓了你,就想管住我?哈哈!”

“他已经知道血洗龙凤绣业的那群人和缥缈峰那群人是同一伙了。”

“那又如何?和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抓了我。”

赵千书现在没有对策,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出现任何差池,他和江海生不同,江海生自来都是依附于当权者,他就像一头安顺的狗,谁给他肉骨头,他就乖乖地替谁看家。可他赵千书不一样,他不甘心当一条狗,他有自己的宏图志向,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在此之前,我和你没有关系。如果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花,这孩子,你也就别想再见到了。”

桃花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千书离去的背影,豆大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帘,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很久很久之后,她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赵千书离开监狱后,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家。一进家门就听到沈疏影和赵月茹在房内传出的争吵声,他迟疑了会,刚想退步,却撞见了楚雅之在唉声叹气。他又被母亲拉着扯着家长里短,一会儿说这个沈疏影成天就知道做新衣裳、买新首饰,家里黄金玉镯都装满抽屉了。老爷那生意又被凌云衣行给彻底切断了,哪有钱供这祖宗消费;一会儿又说,赵月茹也真是的,不就一条丝巾么,借给沈疏影戴戴不就没事了吗?非得要她摘下来,这不又闹腾起来了,真是不得安静,林宛如待会回来啊,肯定不会给我好脸色看了。

“你说这儿媳妇娶进来后,一个崽都没生,赵家到底图了个什么呀?”

“是你们让我和她成亲的,我哪知道你们图个什么?”

“你这孩子!哎,好好好,怨我们,怨我们!你让她怀个孩子,这样也能让她收敛收敛。我说,千书啊,你悄悄和娘说,你有没有和她同房过啊?”

“娘,你问的是什么跟什么啊!”赵千书真是受够了,他一个月回家两三趟,无一例外,只要他躺上床,沈疏影就像蛇一样扭了上来,铆足了劲得想要干那事。起初,他还有点新鲜感,后来一晚上就要被折腾三四回,他真是怕了,索性好一连好几个月都不敢回家。

“你们不会……哎,你老实跟娘说,你在外头是不是有人了?”

“没有。你别问了,也别想了,生不出也不是我的问题,我反正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好好好,娘不问这事了,你别动气。还有就是……这……”

“还有什么事?别支支吾吾的,直说吧。”

“我曾听你说过,那凌云衣行也有你的股份。它现在一家独大,已经把盛和旗袍逼到死路了。有一次老爷还去南京找过他们,后来我听说他在那压根不受待见,人家都没见他一面,被赶了回来。我们这生意啊是没法做了,这阶段可一直在吃老本,又来了那个祖宗,哎,你说这不得坐吃山空了吗!”

“我不是每个月都给你们钱的吗?那都是凌云衣行的分红,当然是自家的店了。”

“你不当家是不知道柴米油盐的贵啊,还有这么一大家子的开销,你那点只能顶上伙食费……我说,千书啊,要不让你爹也去那凌云衣行当个掌柜什么的,免得他每天唉声叹气,不务正业的……或者这样,让凌云衣行和盛和旗袍合了,大家一起做,这不都是你的店嘛……你听没听说,现在外头传得可凶,说咱们不思进取、故步自封,跟不上潮流什么的,被凌云衣行按在胯下打得毫无还手的余地……实在太欺负人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赵千书脸色铁青,果然还是不能回家,芝麻绿豆的事都能扯那么久,他一直忙于军事,对自家生意没多关心。虽然平日里也会听到衣行之间的纷争,但商场和战场完全两码事,他怎么可能把那些事放心上,现在被一提醒,倒觉得此事严重的程度超出了自己的预估。金志良啊,你是压根没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了?当初要不是我给你那笔钱,你能有今天?敬亭山那次,我是说过做生意是各凭本事,做大哥的支持你把生意做大芸芸。可没想,你居然还真是“听话”!想来你陆陆续续给我的分红,也只是你赚的零头吧!

如是想着,赵千书心里越是郁闷烦躁,这个芥蒂也越发得让他感到刺痒。

在他离开这个毫无暖意的家后,他紧急召集了几个得力干将,一路赶到澄湖边的猎场中。已至傍晚时分,澄湖上晚霞如风,他却心烦意乱。“嘭”一声枪声响起,赵千书缓缓放下一把双筒猎枪,道:“江海生啊江海生,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兄弟们,加快速度招兵买马,我估计,那一天会来得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很多。”

他眯着双眼,看着树丛中受惊的鸟群纷纷逃散,喊了声,“去!”四五只猎狗脱了缰绳,狂吠几声后,撒开了腿,猛扑而去。

一只鸟儿噗呲着翅膀从远处飞来,落脚在屋前的那棵月桂树上。金志良出神地望着它们,人情怀旧乡,客鸟思故林。

金志良对铃木上田说了回国的决定后,日期就定在这一两天,铃木上田很沮丧,一度认为是自己款待不周,才没能留住客人。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还有一大堆人嗷嗷待哺呢,金志良解释着,却看到迎面走来的肖培人穿着一身肥大的武士便礼服,蓝天白云菊花纹,还有模有样的朝金志良一低头,嗨!

什么玩意!金志良气不打一处来,真想一脚踹上去,心里骂道:崇洋媚外的东西,平时让你穿件长袍死活不肯,非得穿短褂撸袖子,后来让你穿西服,站在旗袍旁边也对称啊,你也不肯,非说勒得紧施展不开,今天倒好,穿了这么一件!

铃木上田陪金志良去买船票,被告知近期海上风浪巨大,沿海一带全部航线暂停,一会儿说地震,一会儿说海啸,搞得人心不安。最终船票是买不了的,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通航线,但他们说一旦接到通知可以开船了便会派人送票到铃木家。

铃木上田乐坏了,生拉硬拽将金志良掳去京都游玩,再过个把礼拜整个日本都会笼罩在樱花的世界里,美不胜收!还要去静冈县看富士山,去北海道吃蟹吃昆布等等。

一路游山玩水,好不自在,金志良只能照单全收,肖培人倒是乐不思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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