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无关风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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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无关风月

一只葱白细长的手轻轻扣了三下白漆的木门,隔了一会儿,里头应了一声,“进来。”

瘦长的身形钻进了这个巨大豪华的寝室中,他不免有些感伤,曾经他也在这里陪着许凤仙度过了好几个美妙的夜晚,柔软的地毯上点缀着不规则的兔毛与狐狸毛,落地窗外是烟波浩渺的太湖。而此刻坐在沙发上,那一脸严峻的女人却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二小姐——许留意。啊,如果她和许老板一样要自己前来侍寝,他也是极为愿意的,毕竟来之前他把自己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洗得是干干净净。

“张钧庭,我问你,虞守义到底什么时候能见我?”许留意没好气地问道。

这位名叫张钧庭的男子便是当日见证许凤仙被炸死后侥幸逃脱的白面绣郎,他毕恭毕敬地回道:“回二小姐,问过虞园的王管家了,咱的帖子被排在明日清晨第一位。”

“这都等了好几天了!是不是觉得这龙凤绣业没有当家的,明摆着要欺负我们?”许留意气得一拍桌子。

“哎哟,我的二小姐,您就是咱龙凤绣业的当家人呀。再说,现在都到深夜了,您睡一觉,明儿就能见到了。”说到睡觉的时候,他还故意朝许留意挑了一眼看去,眼中竟藏了千言万语,嘴角亦是含笑不已。

许留意见状疑惑,双眉一紧,骂道:“张钧庭,你眼睛有毛病吗?朝我挑眉弄眼干什么!喂,别跪啊,给我站起来!怎么一个大老爷们动不动就要跪下呢!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再给我说说,当时娘亲到底是怎么和你说的?”说罢,许留意将手中捏着的玉佩晃了晃,“关于这个的。”

张钧庭跪了又起,心里没个滋味,这三更半夜将他传唤进房,竟然又是问这个破玉佩的事情,都说了七八回了,这二小姐的脑袋是真不好使么,他只得回道:“爆炸刚开始的时候,船还没炸烂,我第一时间扑倒许老板那,想救她跳出去,可她的背和脚都被炸伤了……”

许留意喝止道:“你不用重复我娘亲是怎么死的!”

张钧庭吓得一头冷汗,忙道:“是,是……许老板说,这玉佩务必交给二小姐,让二小姐您带着它给虞守义看,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十八年前,二月初四惊蛰日,澄湖南岸龙跃台……”

“龙跃台,凤鸣阁,龙跃凤鸣……”许留意不觉嘀咕着。

“还有最后一句,‘鳞鳞江色涨石黛,嫋嫋柳丝摇麴尘’,许老板说完这句后就……就……”

“柳丝摇……摇什么来着?”

“嫋嫋柳丝摇麴尘。”

“蛆?尘……哦,知道了,你回去吧。”

许留意将自己深埋在沙发中,盯着手中的玉佩,这是一块上好的蓝田玉,它通体透着浅橄榄色,黄绿中带温润的光泽,那是一种令人宁静心神的感觉。

娘亲带了它整整十八年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为什么要去问虞守义呢?

木子清扑了空,听到许留意最后自言自语的问话,不免心中嘲笑:猪一般的脑子,你娘是让你找爹去呢!看来她压根没心思抓金志良,那就得折回苏州,去饮马桥探一探赵应龙的窝了。

一个黑影从二楼阳台飞速掠下,许留意敏锐地弹起身,一个箭步蹿到阳台上,空空荡荡的黑夜,只有渔火点点在太湖之中飘曳,还有那彻骨的寒风在宽大的睡袍中来回贯穿,她傻笑道:“哈,我还以为是你来了呢,除了你,谁又有这般好的身手呢?”

她仰起了脸,望着繁星点点,它们又连成了无数条综合交错的线路。姐姐说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星星,你是哪一颗呢?又要走哪条路呢?她又开始一颗一颗数着、看着,生怕忘了他的那双眼,这一夜又将是一个忙碌的夜。

这一夜注定很多人都会无眠。吴烈鸢回到家后,佣人一窝蜂涌了上来,“大小姐,您好久没回来了,您吃过了吗?”,“我这就帮你把屋子再收拾一遍……”

“我爹在哪?”吴烈鸢充耳不闻,她脑袋里只有一件事情,就是傍晚打了电话给锦绣缎行,让吴锦中转告吴志雄,帮忙寻找金志良。

吴志雄正在书房中和吴锦中翻阅着账本,讨论生意上的事务。吴烈鸢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刚跨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爹,找到他了吗?”

吴志雄被吓了一跳,不悦道:“你回来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

吴烈鸢道:“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也不会这么急匆匆地赶回来了。锦中,你和爹说了吗?”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看你也不会回这个家了!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哪还有一点锦绣缎行大小姐的矜持和身份!”

“姐,我和爹说了……”

“没你的事!回房去吧!”

吴锦中吃了个瘪,无奈地朝吴烈鸢使了个眼色,看来老爷子真生气了,小心对付着吧。

“你要是没找到,就直说。我自己找去!”

“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大没小、不知礼数的东西!”吴志雄真是气疯了,两人互相赌着气,谁也不再说话了。隔了好一会儿,吴烈鸢抬脚往门外走去,吴志雄说道:“他去了监狱,被扔了出来,后来被人抓到车上带走了。”

“谁的车?”

“没查错的话,应该是赵千书的车。”

“谢谢。”

吴烈鸢扭头就走的时候,吴志雄欲言又止,将手中的账本随手一扔,他真不想一见面就和她吵架的。他都忘了从什么时候起,他俩就像是两只倔强的斗鸡,见面就啄,放手就咬,从来都是两败俱伤,也从来都是死不服输。可他真的好久没见到她了,他老了,他开始羡慕那些普普通通的家庭,他们没有那么大的房子,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汽车,他们没有那么多的产业,他们只能蜗居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围着煤炉,热络的诉着家长里短,哪怕是一同愁着柴米油盐。

“三更半夜你跑哪去!”吴志雄朝门外吼道,回应他的是一阵渐远渐行的“哒哒哒”的高跟鞋声。

“老爷,要不要派人跟着大小姐?”一个老管家在门口轻声地问道。

“嗯,去吧。”吴志雄闭上了眼,单手揉着太阳穴,又道:“算了,被她知道了,又免不了和我吵个半天,别折腾了,随她去吧。”

这苏州地界,以自己的威名和江海生的势力,烈鸢是绝对无人敢碰的,就她这脾气秉性,别人见了都来不及躲呢。

而江海生此刻坐在偌大的会客厅中,遣散了厅中的所有人,仿佛在看着自己一个相识已久的老朋友。金志良已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的对面,一口茶也不喝,不停地为周进求着情。

江海生不感兴趣,他问道:“我听说,那……虞美人,回来了?”

金志良道:“早回来了。”

江海生咀嚼着茶叶,不知不觉已将其嚼烂成渣,他似乎有些不在状态,又问:“在南京?做什么?”

金志良认真道:“江帅,您要是想问虞美人的消息,我可以待会和您一条一条慢慢说。但您能否先给告诉我,需要多少代价?”

江海生用着极近可笑的眼神看着金志良,讥讽道:“代价?你以为花点钱就能把他捞出来?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他是赤党啊。南京方面态度坚决,择日便要将他押至南京第一监狱。不过他身份特殊,据说还是个小头头,没准还没押到南京,就要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金志良又问:“保他不死呢?”

江海生态度亦是坚决,直言道:“他捅的这篓子太大,非我能左右。”

两人正交谈着,忽然尖锐的汽车刹车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紧接着一连串紧锣密鼓的脚步声跑来。一名警卫仓皇地冲进会客厅,神色紧张道:“江帅!严师长带兵把咱给围了!”

江海生盯着他,问道:“什么?严重想干什么?外面有多少人?”

警卫喘着粗气道:“里外三层,起码得有两个连的兵力!”

江海生大怒:“他妈的,两三百个人围我作甚!?”

话音刚落,严重的人马已破了大门,鱼贯而入,才一个回合便缴了前院里头十来个大头兵的枪械。轻而易举的占领了江海生的家,只听见几十杆步枪拉栓声铿锵有力,动作统一,听起来令人不由紧张起来。

“私会赤党,江海生,你可知罪!”一个洪亮的声音随着漆黑的高筒马靴踢踏而来,军威凌然的严师长出现在了会客厅的大门口,他钢臂一挥,厅内座上两人立马被团团围住,黑压压的枪口顶了上来。

“严师长!三更半夜你兴师动众闯入我家中,未免也太无理霸道了吧?”江海生怒斥。

“这我不知,我只知道,今天闯入监狱杀了周进灭口的金志良就在这里!你俩在这讨论的东西,待会去党务调查科好好解释解释吧!”严师长下巴一点,“带走!”

“谁敢动手!这里是我家,这里是苏州!没有南京来的拘捕令,谁也没权力碰我!”江海生猛拍了下桌子,震得茶杯翻滚落地摔碎,他整个人也立了起来,气势凌人,毕竟十几年的苏州霸主,这一番声振屋瓦的话语一出,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停了半拍。

两位纵横沙场、身经百战的将领对峙着,整个厅内鸦雀无声,那种生死无惧的眼神,连风云都为之变色。

“哈哈,别紧张,江老弟,拘捕令马上就会下来了。今天,我先带走金志良,你嘛,等我明天再来,或者你自己去党务调查科报道。”

“周进死了?怎么会死了……”金志良被两名士兵按住了双臂,他还在想着周进怎么会突然死了的时候,只感觉手臂犹如脱臼般使不上力气,一路踉跄,跌跌撞撞地被押了出去。

严重的人马撤离极快,云消雾散之后,江海生依然站立在会客厅中,他眼睁睁看着金志良被带走,他还没来得及问他关于虞美人的一些事情,一股惆怅如云笼雾锁上了脸。

伏贴在厅门口的警卫刚履职不久,哪见过这般大场面,直到现在都惊魂未定,憋着满膀胱的尿劲瞅着江海生的脸色,颤声问道:“江帅……怎么办……要不我去把殷旅长和傅团长他们叫过来?”

江海生气定神闲,鼻口出气,问道:“不必,保安团的陈团长在吗?”

警卫回道:“就在前院中。”

江海生道:“让他二十四小时盯着‘严师长’,一有动静立即汇报。”

警卫不解,但不敢多说,“是!”

严重的右脸侧处有一刀伤,长约一寸半,疤痕已呈暗红色,是旧伤。而这位‘严师长’的伤疤却有两寸左右,且疤痕呈红色,要么是新伤,要么是妆上去的。长短不一,颜色不一,歪曲程度也不一,饶是话音像似,行为举止像似,但那种在战场经历生死的眼神和气场是假装不来的。江海生心里已断定此人是冒牌的,但这群兵倒是真的,所以他仍不能轻举妄动,对方是有备而来,如若不能连根拔起,反倒会惹出一身骚味。真是不知道这个金志良招惹了哪一座瘟神!

“咚咚咚”一串急促的敲门声,叩开了赵家大门,一个老妈子揉着婆娑的睡眼,不耐烦的咋呼着:“谁啊,谁啊,三更半夜的敲什么敲!还让不让人睡了!小心我告诉我家大少爷,让他……哎哟喂,你是……吴大小姐?您怎么来了啊?”

老妈子被站在门口的吴烈鸢吓了一个激灵,这吴家大小姐怎会深夜来访,赵吴两家虽为世家,但鲜有往来,看她满脸焦急的样子,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吧?

“赵千书呢?在哪?”

“大少爷回来好一会儿啦,这下估摸着已经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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