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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送任务告一段落之后,每个人都忙于八月底去那三所大学的准备。无人询问放不放暑假,也没有人想着过暑假。他们一无所有,不用做具体的准备工作,只能调整状态。如果有人去过那几所大学,那他们立即就会成为中心人物,得满足所有人的好奇心,不厌其烦地回答他们的问题。他们都在努力掩饰伤感、痛苦和焦虑,希望让别人来承担自己的痛苦,每天进进出出,步履轻快,脸带微笑,热情招呼,只要开口,有求必应,却不轻易安慰别人,更不会像地震初期那样,一个劲地询问别人的亲人、朋友、恋人和同学的生死下落。
利用有限的图书资料,中文系学生们贪婪地阅读着。当阅读完毕或倦意袭来时,他们便合上厚厚的书籍,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之中。他们这样做,并不是想将已经过去时光捞回来,作为一种补偿,平衡得失,使自己感到好受一些,而是用来填充空虚的生活,打发无聊的时间,抑制着焦虑和烦躁的情绪。其实,他们并没有真正勤快起来,忙碌,也只是表象,他们仍旧懒洋洋的,有气无力的,百无聊赖的,他们只能通过不停的忙活来表明他们在地震之后对生活突然拥有的耐心,对生命和死亡的某种理解。
某天,程琪对几个面无表情的女生感叹道:“如果此生就只是这样毫无压力和目的地阅读世界名著,在阅读中不声不响地、安谧而永远地闭上眼睛,就爽啦!”
一个女生从书中抬起头来,将头发往后一甩,又将不听话的几绺头发别在耳朵上,回答道:“作品一诞生,作者就死了。不管作者是真死了,还是对已经出版的作品无法再去管理,却都得到了承认,于是才有了真正的阅读,但阅读一旦开始,作品也就消亡了。”
程琪道:“你把罗兰巴尔特的话,写作老师的话和我的话结合得很好嘛。”
那女生白眼一凸:“哪句话是你说的?”
程琪道:“最后那句。”
那女生鄙夷道:“你有这脑子?”
程琪靠在椅子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反正我头发短。我经常想,平常的人对待生活是没有耐心的,缺乏韧性,不愿意等待,坚持,坚守。他们竭尽全力避免遭受到损失,害怕牺牲,凡事斤斤计较,疲惫不堪,焦虑不堪,终生都在奔波忙碌。为什么?他们不习惯思考和质疑,不习惯忍耐,更不习惯阅读。普通人的逆来顺受和沉默并非就是坚韧。”
程琪被自己的话都搞得糊涂了。旁边的人根本就不在乎他在讲什么,他也就是被有意无意地冷落在一边的那个吊儿郎当、被中文系女生说成是漂亮蜡像的人,毫不遮掩对他的不屑。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个又开始每天在球场上流臭汗的家伙本身就不是念中文的料,他待在中文系,纯粹是老天爷在安排座次时花了眼,除了玩花花肠子,他几乎一无是处。如果不是地震,他们是不会如此给他面子的。
董刚对女生说:“程琪就是一个寡人,游离在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之外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多余废人。他的言行品格,简直就是中国大学的悲哀和耻辱,中文系的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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